计所迫,也不会选择啸聚山林之中。而在周王静登基之初,召公虎曾率周王师平定过伊洛之戎,已然向天子伏罪纳贡,本该互不侵犯。
“你啊你,尽是妇人之仁!”虢公长父指着爱子的鼻尖,骂道,“我虢国迁封之后,北有大河之险,横贯崤函之固,三面易守难攻,唯独南面无险可守,乃是伊洛之戎据地。如今,伊洛之戎固然未反,但今后谁敢保证这些草寇不起异心?虢季,为父百年之后,你便是虢国之君,不可以一念之不忍,坏了为父辛苦创下的基业!”
“这……”父亲的话都说到这份上,虢季子白也不敢多说,只得应允。
“还有,”虢公长父继续交代,“依大周成例,这些伊洛之戎不能全杀,要留数百活口,向周天子献俘,方才能彰显军功。”
虢季子白连忙问道:“可伊洛之戎与犬戎习性不同、言语不通,若将其族人献俘,定有纰漏,如之奈何?”
“为父所忧虑者,正是此节……”虢公长父沉吟片刻,逐渐眉开眼笑,“召虎、方兴不在朝内,仲山甫在齐国筑城,布衣大夫中能看出端倪者,仅剩尹吉甫一人,我儿献俘之时,若能将其支离王畿,此事便无人质疑,可告功成也!”
“可是,如何让太宰离开王畿?”虢季子白不解。
“这便不是你所考虑之事也,”虢公长父诡然一笑,拍了拍爱子肩膀,“为父自有安排!”
虢季子白心有不忍,截杀犬戎使团也好,偷袭伊洛之戎也罢,都不甚光明正大,即便取胜,也有胜之非武之嫌。
但他不敢拂逆父亲,只得领命出宫,连夜赶回洛邑,自去操持军务不提。
数日过后,已是季春之月,虢季子白再次收到从上阳寄来的密信,正是父亲虢公长父亲笔,他在信中备言犬戎国师一行的行程详细,并再三嘱咐儿子,若此事有半点延误与差池,决不轻饶。
虢季子白无奈,只得依照父亲的嘱咐,从洛邑的成周八师中点起两千兵马,星夜朝西进发,经过一日一夜的急行军,总算在虢公长父预定的日期之前,赶到了茅津渡口——这里,是犬戎国师与父亲约定的登陆地点。
然身为大司马,但虢季子白自接过周王师兵权以来,却从未打过像样的大仗。这几年来,大周边境平稳,四夷也未曾进犯,虢季子白除了去年冬天领兵平定鲁国之乱外,还尚未有任何值得一提的军事行动记录。当然,所谓的平定鲁乱,周王师也并未耗费一兵一卒,纯粹是方兴从中斡旋的功劳。
今日,尽管对手只是一个不足百人的犬戎使团,但虢季子白不敢大意,他抵达茅津渡后不顾歇息,便选取一处制高点,观察起地形来。
茅津是一处极为古老的渡口,昔日大禹治水,开了“天门”、“地门”、“人门”以导流,后人将此称为“三门峡”,至此,河水在此地不再汹涌,行人得以从两岸之间修建渡口,横渡大河。其中,茅津渡便是最有名者。到了殷商末季,朝纲不振,此处河水频繁泛滥,茅津渡也日渐荒废,直到虢公长父将虢国迁封到上阳之后,为方便与虞国通航通商,才重修茅津之渡,渡口也日渐恢复往日之繁忙。
身为主帅,虢季子白虽然欠缺领兵经验,但他自幼投身军旅,跟随太傅父亲屡次出征,耳濡目染之下,也积累了不少实战经验。再加上虢国国君历代出任周王师主帅,虢季子白作为虢国储君,自幼也受到父亲的重点培养,浸淫在兵书战策之中,也算是颇通兵法。
“传令下去,”虢季子白看罢地形,心中已然有数,“茅津渡口左侧泽薮之中,安排五百士卒,布下锁链,多备挠钩,以阻截犬戎人来路;茅津渡口右侧,乃是寻常民居,派五百士卒扮作农夫装扮,暗藏兵刃,以提防犬戎人乔装改扮,混杂于寻常民众中。另外,挑选两百擅长水性之锐卒,于河堤旁往来巡查,以防犬戎另择它处登岸。其余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