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红着眼睛说出这句话。 天之骄子,生来就有尊贵的身份,呼风唤雨的权势,从边陲之地杀到龙椅之上,立于云端,俯瞰尘世。 这是魏颐生平,仅有一次的道歉。 以最卑贱低微的语气。 围绕在院落外的所有人,无不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他,而后又立即低下头去,如同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帝王的狼狈,不可闻看。 盛昭宁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可以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三个字。 她脚步不稳的后退,喧嚣的心跳声几乎将她湮没。 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道歉,盛昭宁却等了太多太多年。 “晚了。” 她闭上眼睛,泪光划过眼角,脸色惨淡苍白。 这句话,可以是在凉州的时候说,可以是在她爱上魏珩之前说。 绝不可以在这时说。 盛昭宁嘴角勾出一抹微凉的苦笑,抬头沉静的看他:“我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你凭什么认为一句道歉就可以抵消所有的仇怨,抹掉隔阂,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是层层尸骨累成的血债,是一剑之下断绝了的那道生息。 纵使知道这天下原本就属于镇北王,属于魏颐,可她的阿珩死的那样悲烈,叫她如何能够不恨? 魏颐夺回的江山,大可以稳坐无忧,没有人能够撼动。 可是,她对他从无亏欠。 那些霸道的掠夺,恶劣的占有,都是他施加在她身上不可磨灭的痛苦记忆。 他的确欠她这句道歉。 但不是所有的歉疚,最终都能被原谅。 “滚出随州,回到你的京城去,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不要再阴魂不散,也不要试图再将她带回那座冰冷的囚笼。 魏颐唇色骤然苍白。 随州、京城...... 一个将她慢慢滋养,一个将她牢牢禁锢。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盛昭宁在这里过的有多好。 魏珩死后,她凭借着仇恨支撑下去,杀掉参与那场宫变的所有叛臣。 而后这口气便再也支撑不下去,逐渐消散。 直到周灵圣的出现。 仅仅只是一个埋尸之地,一块冰冷的无字石碑,竟然就让她重新活了下去。 如果脱离这里,再次回到那高墙之下,她还会像现在这样,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吗? 魏颐不知道答案。 他第一次,对自己无法消弭的执念产生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