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秋风萧瑟。血红色的光打在禁卫军的玄甲上,反射出一层磷光,载满肃杀之气。 盛昭宁望着面前密不透风的人墙,手脚阵阵僵冷,脚底如同生了根一般,难以挪动分毫。 她一时之间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京城的一切如隔尘世一般,被刻意的淡忘。 如今五载已过,就在她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淡下去,越过越好时,这些人总能再次出现,告诉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她永远无法摆脱那座囚笼。 院子里,一道人影缓缓走出。 盛昭宁握紧了拳头,若有所感的回过头去,瞧着那道身影随着一步步的靠近而变得愈发清晰。 布满血丝的双眼满含疲惫的望过来,在看清她的那一刻盛满水光,眼眶泛着深红,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在里面交织颤动,惊颤、委屈、狂喜。 独独不见曾经最常有的阴翳和占有。 魏颐的目光近乎贪婪的望着面前的人。 连呼吸都在颤抖。 她就这样再一次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面目全非,被埋在地下,永世不得相见。 颤动的视线扫过她松松挽起的青发,只用一根木簪简单固定,垂下的几缕发丝柔软的铺在她的肩头,一身素色衣袍随风摆动,脊背挺直,多了几分他从未见过的温婉。 盛昭宁似乎真的过的很好,身形远不似在京时那般消瘦,尖尖的下巴都莹润了几分,肌肤白皙细嫩,是一种精心调养出来的好气色。 只是那样的好气色,却在看清魏颐的那一瞬间倏然惨淡下去。 他目光一痛,心脏的痛楚窒息般压了过来。 她真的活着。 假死离京,守着一块冰冷的石碑,过了五年。 他想过无数种重逢之后的画面,是用什么样的话语,什么样的方式将她带回去。 魏颐习惯了威胁。 可是那样的方式,只会将盛昭宁推得更远。 他怕了。 于是,在见到她真的还活着之后,他连愤怒都不敢,只是缓慢的朝她靠近,站在她身前,用颤抖的声音说:“盛昭宁,跟我回家。” 语气卑弱的近乎哀求。 高大的身影在夕阳的照映下斜斜的铺下来,将她笼罩。 盛昭宁置身于他投来的阴影下,遍体生寒。 “滚。”她赤红着眼睛说道。 魏颐被她眼里冰冷强烈的恨意压制的就快要站不稳。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似是受尽了凌迟之痛一般,每一寸血肉都被剐的支离破碎,痛不欲生。 风扫过眼里的酸涩,泪意似乎更加浓郁。 没关系。 她可以骂他,可以恨他。 魏颐独独不能接受她的死去,和离开。 他再次抬起眼睛,不敢压得太紧,只能站在她的面前,卑微渴求的问她:“走,我们回去,好不好?” 回到京城,回到他的身边。 不要再离开。 他真的没有办法承受再一次失去她的痛楚。 似乎心脏都被活生生的撕烂一个口子,空空荡荡,寒风不断的撕刮着,冻的伤口溃烂,再也无法愈合。 盛昭宁的视线从一片模糊中慢慢清晰。 她透过眸中闪烁的水光望着面前的人,看清他眼下的乌青,鬓发的白丝,还有从骨子里深深透出的,无法遮掩的憔悴和疲惫。 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凝固变冷,盛昭宁咽下泪光,力气被情绪一点一点的抽空。 她似乎是在问魏颐,又像是在问命运,“为什么,总要阴魂不散的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即使已经“死去”,隐藏所有的讯息,他还是能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找到她。 像是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影子,始终将她缠绕,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