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点到为止,关切地看着王子友。
王子友却并无波澜,苦笑道:“太宰所虑甚是,可谓与方大夫所见略同。”
尹吉甫奇道:“哦?方大夫也如此说?”
王子友点了点头:“在鲁国之时,方大夫亦担心孤此次回镐京,一则毫无功绩,二则旷日持久,易授他人以话柄。故而临行前,方大夫为孤设下‘献宝’之计。”
“献宝?”尹吉甫转忧为喜,“这是何等计策?”
王子友笑道:“说起来,太宰对此未必陌生,便是前番出使前,太宰所言‘六经’之大计。”
尹吉甫忙道:“难道说,大宗伯此行大有收获?”
“太宰若想知道,”王子友一指身后的伯阳,卖了个关子,“何不详细问问令高足?”
尹吉甫大喜,便招伯阳同乘,师徒二人畅叙别情罢,伯阳便将此行齐鲁所见、所学、所记、所思、所想,并所精心搜集整编的《诗》、《书》、《礼》、《乐》篇目呈交于尹吉甫过目。尹吉甫览罢,不由感动得难以自已,竟与伯阳抱头痛哭起来。
王子友亦受鼓舞,欣慰地看着眼前这难能可贵的温馨场景。
次日朝会。
周天子端坐在明堂之上,左右公卿百官肃列。
王子友手捧玉笏,自班列中迈步上前,将符节交还于天子。
周王静面无表情,只是不痛不痒问道:“大宗伯此番出使,可曾辛劳?”
王子友拜道:“王弟为国分忧,不堪当劳苦二字。”
周王静只是微微点头,转而环视群臣,最终目光还是落在王子友身上,板着脸问道:“如何不见副使方兴归国?”
王子友赶忙奏道:“方大夫仍在鲁国。”
“甚么?”周王静脸上很难看,哂道,“正使已然归国,副使岂有滞留他国之理?”
见天子发话,朝中那些虢公的党羽们便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颇有冷嘲热讽之意。
尹吉甫心中暗叫不好,他太了解方兴秉性。方兴历来大公无私,如今齐鲁之乱未平,他即便已经完成使命,却还要为大周贡献更多。可问题在于,方兴再问心无愧,朝中的虢公一党不会因此放过这个攻讦异己的好机会,此次方兴在齐鲁立功便罢,若是无功而返,那所要担负的可是抗旨不遵的罪名。
再说,方兴曾经流落南国,逗留楚国三年未归,却未曾有只言片语奏报于天子。那一次已是大错,好在最终平定巴蜀有功,将功劳与罪过相抵,这才得以官复原职。可如今方兴再次滞留齐鲁,身处旋涡中心,那这份勾通诸侯的嫌疑,怕是很难洗刷干净。
想到这里,尹吉甫不寒而栗。
面对王兄的质问,王子友却为方兴不吝辩解之辞,他将鲁国、齐国之乱对周王静详细说了一遍。周王静消息不通,显然没想到齐鲁竟已混乱如斯,他脸上变颜变色,一言不发,似乎将方兴未归一事抛至脑后。
尹吉甫猜得到,此时周王静的心中已然蕴藏盛怒,只因他城府甚深,未曾发作罢了。
此时此刻,明堂之上鸦雀无声,掉针可闻。
这时,尹吉甫赶紧出班,他必须缓解眼前恐怖的沉默。于是奏道:“启禀天子,大宗伯此次出使,遍历鲁国、齐国、宋国、陈国,所过之处,各诸侯皆盛情款待、演礼纳贡。如今,已有鲁国献上《大雅》十篇、《周书》二十篇;宋国献上《商颂》十二篇,《商书》三九篇;杞国献上《夏书》五卷,陈国进献《虞书》三卷,及齐国所献《吕刑》等,并《礼》、《乐》文献,凡二百余册。”
周王静这才微微点头,冷冷道:“看来,大宗伯此行倒也不是空手而还……”
王子友再拜道:“此皆天子洪福,大周之幸,得此残本绝篇,可充守藏之缺也!”
周王静转问尹吉甫道:“既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