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来了新客,夫人作为国母,何时去探访鲁夫人一番?”
召芷嗤之以鼻:“就她?她也配?齐姜没来拜见我已是失礼,还指望我去拜会她?是何道理?”
阿岚明知故问道:“夫人是齐侯夫人,齐姜是鲁侯夫人,齐鲁皆是侯爵之国,如何配不得?”
“呸!”召芷鄙夷道,“我可是堂堂大周太保召公的嫡女,她齐姜是个什么出身?她不过是齐国公族旁支的寻常女子,随嫁入了鲁武公后宫,充其量算个媵妾!只可笑这女子以色媚君,得宠生了个庶子,竟还打起了废长立幼的主意!”
阿岚吐了吐舌头:“可她……”
“小蹄子还敢顶嘴?”召芷举手佯装要打,“休再提及这下贱妇人,我最听不得这等嫡庶失序之事!”
她说的可是肺腑之言,这倒不全是因为她出身于召公之家,自幼耳濡目染周礼之故。出嫁之前,召芷对嫡庶之分并无偏见,可在她与齐侯诞下公子赤后,她就变得无比敏感,生怕废长立幼的悲剧发生在自己母子身上。虽说公子赤早已被齐侯无忌册封为世子,但是鲁国废立的惨剧近在眼前,如何不让召芷如坐针毡?
召芷自认为并非嫉妒之妇,怎奈齐侯无忌偏生不爱检点,处处留情。后宫的媵妾中虽尚未有孕者,但齐侯无忌眠花宿柳成性,鬼知道他在外面勾搭了多少齐国版的“齐姜”,暗中诞下多少个齐国版的“公子戏”、“公子称”?
想及于此,召芷倒吸一口凉气,她之所以不惜委身于国、高二贼,寻计除去齐侯无忌,非是无爱,乃是因爱生恨,因爱生惧——只要齐侯无忌活着一天,他的野女人和野种们就会威胁公子赤的世子之位,这正是召芷最不能容忍之事。
眼下,鲁国之乱已然落定,齐国之乱却犹然如火如荼。召芷心中,只有无尽的煎熬和忐忑,可她举目无亲,内外无援,又能如何排遣?她曾渴望方兴会伸出援手,助自己一臂之力,可几年不见,这榆木疙瘩丝毫未变,始终置身事外,令人好生沮丧。
召芷正在长吁短叹之时,门外传报,说有鲁夫人求见。
“怕什么来什么!”召芷头皮发麻,心中很不是滋味。
阿岚看出夫人的焦虑,小心问道:“要不,夫人称病推脱不见?”
召芷摇了摇头,眼神变得犀利:“见,必须见!我倒是要见识见识,这个生出庶子鲁侯的媵妾,究竟有甚么利害!”
阿岚一阵手忙脚乱,将召芷重新梳妆,略施粉黛,步出闺阁,来到后寝的前厅,在主位上坐定,让女官去请齐姜。
不多时,那个熟悉的呜咽声再次传来,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召芷皱了皱眉,双手不安地在袍袖下搓揉着。
门分左右,只见一个全身重孝的女子翩然进屋,双手掩面,哭啼着就来到召芷近前。而在她身后,一个姆娘怀抱婴孩,也是用素衰包裹,想必就是鲁武公和齐姜的幼子公子戏无疑。
齐姜咽声道:“未亡人重孝在身,难施全礼,在此见过君嫂,还望见谅……”
召芷听闻对方叫自己“君嫂”,只觉全身发麻,老不自在。按年齿,鲁武公的年纪远高于齐侯无忌,这齐姜也远比召芷年长不少,如今她以“嫂”称呼召芷,显然是有抬举谄媚之图。
“无妨,无妨,”召芷碍于礼节,只能降阶相搀,“速速上座,还望节哀顺变才是……”言罢,将齐姜迎入客座,吩咐阿岚晋上些果品点心。
谢罢召芷,齐姜这时才取出罗帕,将眼角泪痕拭去。她这一抬头,召芷总算看清其面目——这齐姜虽一身孝服,却面色红润,眉目含俏,桃腮杏眼,自有一番风韵。想她及笄之时作为媵妾嫁入鲁宫,所诞下的鲁侯戏死前已然弱冠,算来齐姜也近四十年岁,却风姿绰约,颇有一番勾人的品貌。
召芷心中暗忖,这齐姜长得好生妖艳,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