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往林外走去。
出了彘林,方兴愈发忐忑不安。
孤身一人,即将面对数百残暴鬼子,面对危机四伏的突围之路,面对前途未卜的求援旅程,说不害怕才是假话。
好在一切顺利,方兴闪身躲进了赵家村废墟之中。靠在断壁残垣之下喘息片刻,紧张恐惧的心情稍微平复。眼前就是方武牺牲的小溪,触景生情,他想起了先父。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路。双亲亡,人生只剩归途。
赵叔让我逃命,我要逃吗?我如今已是孤儿,若要咬牙横心逃出生天,自有生还希望。可茹儿父女怎么办?赵家村民怎么办?还有老胡公,凭他的本事大可独自突围,可他为何坚持留守溶洞?
眼看天将鱼肚白,方兴胡乱吃了两口干粮,接着赶路。
大雾依旧弥漫,他摸索着出了村子。顺着司南的指引,再往西走上七、八里路,便是汾水渡口。车到山前必有路,届时自有办法顺利渡河。
一路上,方兴发现赤狄已不断缩小对彘林的包围圈。赵家村外大路上,偶尔能看到零星火光和小股斥候部队。所幸他小心谨慎,并未被鬼子发现。又约摸走了几里路,终于听到渐近水流之声——汾水就在眼前。
看着汾水奔流而过,方兴不禁惆怅。这大河滔滔,自己要如何才能渡河?而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汾水渡口边上早有一支赤狄小队把守于斯。
“乖乖,”方兴数过鬼子数量,血凉了半截,“莫不是老胡公失了计较,这态势怕是插翅都难飞过汾水也。”
难道这突围计划还没执行,便要胎死腹中?十日之限如利刃在背,方兴心急如焚。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恍惚间,方兴仿佛听到身后有赤狄鬼子吼叫。
转身一看,暗叫“不好”——十余个赤狄斥候已来到近前,对自己举刀便刺。方兴大叫一声,撒腿便跑。
可这河岸边乱石丛生,又如何能跑得掉?一个踉跄便被枯枝绊到,摔得伤痕累累,衣服破碎。鬼子一围而上,方兴情急之下抽出老胡公的青铜宝刀,准备作殊死一搏。
结果还是慢了一步,两名赤狄斥候抢先一步,早把长刀架在方兴脖颈。
“我命休矣!”束手就擒那一刹那,方兴万念俱灰。
这个抓捕方兴的赤狄小队,正是与汾水渡口边驻扎的鬼子同一拨。没走多久,方兴便被扭送到其渡口之滨的营地扭送。
为首的是一个赤狄百夫长,他才打量方兴一眼,便轻蔑地哼了一声,当即挥动马鞭,朝方兴劈头盖脸甩去。
“不论他们问我什么,我都不能松口!”方兴后背中鞭,强忍疼痛,闭口不言。
赤狄斥候们七嘴八舌,连连叫好,他们说着赤狄语言,方兴听得懂所以然。死则死也,只求对方不要给自己动用酷刑。
有两个鬼子正眉飞色舞地对百夫长邀功,方兴认得他们,正是方才抓捕小队的队长。但那百夫长却趾高气扬,口气不冷不热,甚至还夹杂着几句呵斥。
这个赤狄军官虽是年轻,但威风凛凛。听你这口气,似乎对只抓住我这个瘦高小子颇不满意。怎么,你们还想在汾水边抓到什么大人物不成?
那百夫长踱着大步,走到方兴跟前,二话不说又给了他一鞭子,鸡同鸭讲般说了一堆。
方兴猜测,这无非是盘问自己是谁、从哪来、到哪去之类的话。他只瞪着眼,一言不发。
鬼子百夫长也没啰嗦,伸出手便来搜身。
方兴心下大骇,身上的羊皮卷《尚书》乃是紧要之物,要是落入赤狄之手,我还如何给召公报信?
情急之下,方兴朝百夫长啐了口血水,不料对方身手敏捷,一个侧身轻松躲开。血水不偏不倚飞到向其副官脸上,那副官大怒,长刀出鞘。
但他这副窘相倒把百夫长逗得哈哈大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