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武面露难色。
赵叔劝道:“老弟知道,你与那巫医多有龃龉,但既然定居赵家村,也须入乡随俗不是?”
“那是自然,”方武叹了口气,“既如此,明日便让犬子随贤弟走这一遭便罢。”
“谢过,兄弟保重!”赵叔辞别方武,便出了屋门。一时间不见女儿踪迹,突然慌张,四处找寻,“茹儿?人呢?”
茹儿猫身躲到干柴堆里。哼,爹爹今日如此凶我,我偏让你也一顿好找!
待听爹爹走远,她才又跳上窗口,继续偷听屋内父子的对话。你这榆木疙瘩,茹儿今日可为你操碎了心。
屋内昏暗,方家爷俩对坐,相顾无言。
见父亲沉默不语,方兴跪倒在地,道:“孩儿给爹捅了娄子,请家父责罚!”
“起来回话,”方武淡淡道,“大丈夫顶天立地,说跪就跪,成何体统?”
方兴称是,赶忙起身。
茹儿本以为那榆木疙瘩会被责备一番,却不料风平浪静。方武伯伯眉头紧锁,惫遢脸庞上刻着两道深深的刀疤,诉说着与鬼子搏斗时,那惊心动魄的生死一瞬。
“爹,昨日突袭暗哨的,可知是何人?”方兴再次打破沉默。
方武这才道:“加昨日,共有四位村民遇刺,死状相同,乃是赤狄鬼子一贯手法。为父为此犯愁……”
“家父担心鬼子?”
“不,担心流言蜚语。”方武话中有话。
“此话怎讲?”
方武压低声音:“村里近来有股暗流,说这一系列凶案乃是为父所为……”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茹儿听得不清,只依稀辨认出“陷害”、“排挤”之类的字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莫非,真有人设计诬陷这对外姓爷俩?
“有人刻意针对我父子!”方兴突然情绪激愤。
“只怕此次不同寻常,”方武倒是淡定,“近来赵家村不太平,你切莫再任性胡闹,免得给险恶之人留下口实。”
方兴赶忙辩解:“孩儿真是被那老彘王追进了彘林……”
“可否受伤?”方武似乎对过程不太关心,“起身我看。”
“诺。”方兴站起身,转了一圈,让父亲检查一番。
方兴衣裳向来一丝不苟,但不知他昨夜经历了什么,变得肮脏破旧。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被方武按得哇哇乱叫。
“没事便好,”方武顿了顿,面色一沉,“你昨夜还曾见到些什么?”
“未……未曾,”方兴神色惊惶,“爹莫听赵叔之言,孩儿只是在林中迷途,暂歇一夜,不曾中邪。”
“为父信你。”
方兴如逢大赦:“爹你快向赵叔求情,我才不去看那劳什子巫医!”
“巫医那不得不去。”方武无奈摇头。
“为何?你说过,巫术皆是邪法!大周开国后,民间巫术便被取缔。再者,散布流言抹黑你是血案凶手的,十有八九是那巫医作祟,他不是好人!”
“话虽如此,可你赵叔是村中话事之人,他自有分寸,不可让他为难。”
爹爹执意要带那榆木疙瘩去见巫医,方武伯伯却替爹爹说好话,茹儿打心眼里受感动。
“赵叔能有什么分寸?他说读书认字百无一用,还说孩儿是废物,还不让茹儿嫁我……”方兴口不择言。
“胡闹!越说越不像话!”方武训斥道,“速去做饭!”
方兴满腹不平,但也不敢忤逆父亲。只得默默找了些粟米,放在陶鬲里蒸煮,喷香的米粥被端上几案。
方武囫囵吃着,方兴也不敢多问,二人埋头进食。午餐吃罢,收拾罢碗筷,方武便抄起门后的耒、耜,准备出门。
“爹,你欲何往?”
“去田里干些农活。”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