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二在小黄镇的汽车站把家丁和家贝送上了客车,看着那客车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又一种孤独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
苏老二不由自主地来到緱山上,漫无目的地沿着那山路走来走去,那时,他便真的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当山下电灯发出光芒的时候他才下了山,到了学校门前,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他远远地看见康素贞在昏暗的路灯下等他的身影。
日落巷子深,
灯寒雨纷纷。
门前车流断,
零丁康素贞。
相对两无语,
夜归断肠人。
·······
那一个夜晚,苏老二突然又看见了娘,忽隐忽现的,还是那张黄巴巴的脸,目光里显现着无奈与哀愁,娘用那种眼光望着他,似乎要对他说话······。
娘的身子还是那样单薄,秋风掀动着娘的衣袖,苏老二真切地看见娘的手臂干柴一样枯橾,并且向他伸来,好象要牵他走路,又好象要抱他,更象是乞求苏老二扶她站立。
一会儿,苏老二又远远地望见一团红薯秧一样的红云飘来,娘就盘腿坐在那团红云上渐飘渐近,娘的表情好像比往常轻松了一些,但不是笑脸,舒松、自在、慈祥的样子,待到苏老二面前,只是看着他,还是不说话。
那一刻,苏老二真的沉浸在幸福的海洋里了。
他问“娘,那一次掉沟为啥都没事呀”?
这时,娘似乎笑了一下,说“我知道沟底都是石头,快到沟底时看见你奶就站在我的面前,她逼我说话,我就说‘娘,我的骨头和肉都不要了啊,保住肚子里的孩儿吧,我认为这是一个小子,他只要不憨不傻,他会延续咱老苏家烟火的,弄不对还会是一个有成色儿的人’。儿呀,你是不知道,娘不是摔在那石头上的,是你的奶奶张开双臂接着我嘞·····”。
苏老二又问“娘,那次在南坡拉红薯,那牛为啥不踏下那只脚呀?”
娘好像回忆了一下又说“至于那牛嘛,原来是要踏我的,我对它说‘后面那孩子可是刚失去了他爹,要是你踏了我,以后的日子他可是要挨饿受冻了’·····”。
苏老二一下子向娘扑去,他拼命的喊着“娘………”。
“醒醒,又发癔症了……”,是康素贞的声音。
“你是半夜黑了哭啥嘞?楼上都住着人····”,见苏老二睁开了眼睛,康素贞又说。
苏老二根本抑制不住自已的感情,他竟大声的哭起来,就连他自己也承认,自己太脆弱了,他的意志在母爱的冲击下如摧枯拉朽般,一败涂地,土崩瓦解。当时可恐怖,可狼狈。
康素贞傻傻的样子站在他的面前。一会儿,她的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她转身将放在床头桌子上那张娘的像片翻了一个“向后转”,又把苏老二有意挂在床头墙上,娘用过的那把芭蕉扇收了起来。
一声滴雨一声秋,
一圈儿涟渏一圈儿愁。
秋夜梦里闻失声,
只缘床头扇未收。
扇揺子鼾震,
扇摇蚊子溜。
摇扇伊人笑,
揺扇伊人瘦。
枕上从前事,
总惹伊人忧,
…………
泪水绵绵如秋雨,
打湿枕巾,
聚到心头!
······
一段时间以来,苏老二对唐朝张继的《枫桥夜泊》产生了敏感,特别是那残月、古刹、寒山、客船、渔火、乌啼所交织的一副凄清悲凉的夜景,尤其使他感到人生的无助和苍茫。
自古以来,月亮是最能传情的,娘去世以后,在苏老二看来,月亮总是传递那忧伤和悲苦之情,他甚至都害怕见到月亮,但每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