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欢打开病房的门,里面亮着一盏台灯,外婆正戴着老花眼镜坐在床头捣鼓着什么。
走近才发现老人家正在织一件毛衣。
“外婆,怎么想到打毛衣?”简欢在床边坐下。
“闲着没事,就想找点事情做,”外婆摘了眼镜,揉了揉自己泛酸的眼睛,“让看护给我去旁边的农贸市场买了些线过来,可惜老了,以前打得那么顺,现在一不留神就会漏一针。”
简欢拿起织了大半的毛衣,小小的,蛋黄色,是照着五六岁孩子身形来的。
“念言那孩子,经常来看我,还买那么多东西,我个老婆子也没什么好送他的。”外婆摸着毛衣,满眼慈爱,就像是在抚摸霍念言软绵绵的卷发,“也不知道他们这样的富人家会不会嫌弃。”
简欢望着毛衣,有些晃神,她没想到外婆对霍念言的感情这么深,
“每回听到他喊我外婆,我整颗心都快要化掉了。”外婆说着就自发笑起来,“跟你小时候搬着小板凳跟在我后面叫外婆简直一模一样。对了,柜子里有一袋橙子,你等会儿走记得拿回去吃。”
“橙子?”丰城除了自己跟叶知秋他们,几乎没其他人会来探望外婆了。
老人家也诧异地看简欢,“中午念言来看我时拎过来的,他没跟你说吗?”
简欢起身拉开柜子门,果然,里面堆满了水果跟零食。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这孩子每天都拎着东西过来,我都不好意思了。”老人家话虽这么说,但脸上是愉悦的笑,“隔壁病房的几位老太太都羡慕我有个好外孙,实际上这孩子跟我一点也不沾亲。”
简欢怔怔地,这些日子,为什么她一次都没有碰到过霍念言呢?
“有时候我点滴快挂完了,看护又不在,他就跑到外面去喊护士,那脆脆的声音……我要饿了,他就拿着便当盒跑出去,每回还真给他弄来吃的,比你小时候还要听话,懂事得让我都看着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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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医院大门口,身前车流来往,简欢的大脑里却满是外婆说的话。
想起傍晚在商场门口霍念言说的话,她觉得心烦意乱,乱过之后又是让她心酸的无助,一点点渗进她的血液,穿透她的骨头,和她的骨髓融为一体,令她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难过什么,仅仅是因为想到霍念言就觉得难过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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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接到简欢电话的时候,正打算跳一曲有氧体操。
“过来陪我喝酒。”一接起,那头就响起简欢平静到不正常的声音。
上一回她喝酒是因为彦景深跟女明星开房,这一次伤得那么重,难道他不怕脑震荡吗?
简欢的声音带了微醺的不耐烦“你到底来不来?”
叶知秋愣了三秒,立刻应道“去,当然去,告诉我地址,我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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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欢挂了电话,继续一杯又一杯地喝酒,想要把自己给灌醉。
喝着喝着,她就趴在吧台上,沉闷的心情不但没放松,反而越来越压抑。
彦景深头缠纱布站在病房门口,霍念言假装不认识她吃着糖葫芦,两个场景来回在她眼前交替。
简欢重新拿起手机,解锁屏幕,手指点了点,屏幕上出现的全是上次霍念言发过来的短信,每一条都像是荆条狠狠地鞭笞在她身上,又像是在控诉她的“无情无义”。
捂着自己发烫的额头,简欢的眼角泛起水光,她胡乱揩去,继续盯着暗下去的屏幕。
突然之间,她很想听听霍念言软糯的声音,想听他讨好地喊自己“小简”。
简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通讯录的一个号码按出去的。
等她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