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着情绪,继续讲道“接着是天宝十一年的剑河(即俄罗斯叶尼塞河)之役,黠戛斯六万勇士背水而战,人人奋死,依然被回鹘五千‘铁衣人’杀败,‘铁衣人’纵马驱赶,我军阵型大乱,前后军互相践踏,推挤入河,溺毙踩死者不计其数,此役过后,黠戛斯可战之军剩余不足二万。”
“天宝十四年,回鹘围我黠戛斯牙帐驻所青山,由是爆发青山之役,二万余黠戛斯勇士拼死出击,掩护族人突围,阵亡过半,最终蒙得天幸,俱力贫贺忠阿热和十多万部族脱险,避过亡族之祸。”
李昂和白居易虽非第一次听闻黠戛斯与回鹘的天宝三大战,但依然忍不住为黠戛斯一族的悲惨遭遇扼腕叹息。
杜慎言则觉察到了悲情以外的东西,他向注吾合素问道“你方才说回鹘的‘铁衣人’用的是八尺长刀,着的是明晃铁甲,且都是我大唐制式?”
“正是!我们黠戛斯有以画记史的传统,凡是重大的历史事件,如祭司、登基、邦交、战争等,除了史官用文字予以记录外,还有专门的画师将当时的场景画于纸上,我们称之为史画。将军如若有兴趣,只需端详画卷,便可知悉一二。”说着,注吾合素从皮质挎包中抽出一副一尺见方的画卷递给杜慎言,“此画乃是记录贪漫山之役。”
杜审言展开画卷时,不禁惊奇地“噫”了一声。这幅画卷所用材料为羊皮,并非中原惯常所用的宣纸,所用颜料亦非水墨。杜慎言细嗅之下,隐约能感觉到一股鸡蛋味,心下好奇,问道“此用何物所画?”
注吾合素答道“此画乃是蛋彩画,用蛋黄和蛋清调和颜料,并用石膏在羊皮纸上打底,再经作画和收尾等多道工序而成。此等技法乃是源于地处西方至极的大秦,经由大食、波斯、吐火罗东传至我黠戛斯。蛋彩画色彩鲜明且保持长久,所画景物逼真,十分适用于记载历史,故我族皆用该技法作画记史。”
杜慎言听闻后又仔细瞧了一遍画卷,果然人物山川栩栩如生,瞧之有如身临其境,比之中原水墨画,虽少了几分意境,但贵在真实细腻,果然是以画记史的不二技法,不由地心下赞叹。只是画中人物极小,人眼难以仔细辨别。
“画是好画,怎奈所画人物过于微小,无法查看参战兵士所带器械,实乃遗憾!”杜慎言道。
“此画是临摹缩小版,按我们黠戛斯的传统,史画有统一的制式,均是画于长约三丈、宽约两丈的拼接羊皮上。为了方便携带,画师会比照原画临摹缩小。观看缩小版,需要用到我们黠戛斯特产的水晶球予以放大。”说着,注吾合素便从袖中取出一形似鸡蛋的透明水晶,递予杜慎言,该水晶显然经过研磨,光亮无比。
杜慎言接过水晶,但觉触感光滑,覆之于画卷之上,果然人物景象都放大许多,不禁心中大奇,又略带兴奋。细察画中双方交战兵士装束,果如注吾合素所说,黠戛斯兵士均戴木甲,执粗陋棍棒,使用桦木所制的单体弓,鲜有兵士用利刃;回鹘兵士大部着皮甲,执长矛短刀,使用大唐制式伏远弓(柘木、牛角、牛筋、鱼鳔胶等多钟材料复合而制的复合弓);另有少部分兵士着铁甲,执八尺长刀,该部分兵士应该就是注吾合素所说的回鹘精锐“铁衣人。
“铁衣人”所着铁衣,系用大小规整、银白光亮的矩形钢制鳞片串接而成,脚裸至颈部全身披甲,有披膊、膝裙、护颈,胸前、背后缀有2面护心镜(磨制光整的圆形大块钢板),头顶钵状盔。所持八尺长刀,刀身笔直修长,前部和顶端均开刃,锋利无比。
杜慎言看毕,略皱眉道“回鹘‘铁衣人’所用的不正是我大唐的明光铠和陌刀吗?”
“正是明光铠和陌刀!”注吾合素尚未来得及开口,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白居易倒是抢先接过了话头。
“明光铠、陌刀乃是我大唐主战的精锐军备,依唐律概不外传,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