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架上吴姥姥已是面如土色。
怎么会这样,不孝的明明就是李成栋和吴春香两个没良心的,是李昌这个小兔崽子,怎么说着说着,倒成她儿子孙子们不孝了?她儿子孙子们要是不孝,这些日子要是没他们好生伺候照顾她,她早死了好吗,这会儿哪还能来找他们姓李的麻烦?
还当李成栋去了半条命,听说李记的大掌柜也走了,生意也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定啥时候就要垮台了,这会儿她打上门,李昌又是当外孙的,肯定只能由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也好狠狠出一出全家那口已压了这么长时间的恶气,更重要的是,好把家里的损失都给挽回来,反正李家家底厚,就算现在生意不好了,百八十两也肯定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
谁知道,盘算得好好的,却眼睁睁看着落了空,差爷们还要拿她儿子孙子们见官坐牢去,那牢房是什么好去处不成,进了后肯定不死也要去脱半条命的……
吴姥姥越想越害怕,这回是真哭了,“求差爷别抓我儿子孙子们,他们对我孝顺着呢,真的,他们有什么好吃的都先想着我,我之前病了,他们去临县也要抓药回来给我吃,从不嫌药贵,只要我能好。差爷,我不骗你们,我儿子孙子们都对我好得很,求差爷们千万别抓他们去坐牢……”
两衙役挑眉,“我们又不是傻子,真对你好,能大热天儿的把你扔大街上,不管你死活?我们也是当儿子的,反正我们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可不是,我娘要是我这个儿子还在,就想着让姐夫妹夫们孝顺她,要银子要这要那的,我臊也臊死了。”
“你儿子孙子们要是立时把你抬走了,我们就信了他们孝顺,不抓他们,不然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吴姥姥哭得更大声了。
既盼着躲在暗处的吴大舅等人能立刻出现,把她抬走,省得真坐实了他们“不孝”的罪名,让差爷们把他们抓了;又怕他们果真一出现,立刻就会被差爷们拿下。
差爷们腰间可都别着刀呢,又是吃官家饭的人,真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惹得起的!
好在她怕,躲在暗处的吴大舅兄弟几个也怕,他们不知道不孝的罪责那么大,跟他们一起的吴东好歹念过两年书,却是知道的。
急得直催他们,“爹和二叔三叔快点儿,等差爷们真把咱们抓去坐了牢,咱们家名声可就更烂了,而且还不知道我们在牢里得吃多少苦,受多少罪!”
吴大舅三兄弟只得红着脸,奔到了吴姥姥身边,“娘,我们事办好了,您也歇好了吧?那我们这就回家啊……”
然后抬了吴姥姥,低着头便不由分说往前走,根本不敢去看两名衙役的脸色,也不敢看周围人们的脸色,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可周围人们的鄙夷唾骂声,还是传到了他们耳朵里,“哈呀,竟然真躲在暗处看着呢,简直不是东西,拿自己的老娘当枪使,自己夺在后面得好处,想钱想疯了吧!”
“当初能干出那样黑心烂肝的事,那样坑自家妹妹和外甥女儿,如今再干出这样的事有什么可奇怪的?”
“刚才原来真是想利用我们这些围观的人,逼李家少爷答应他们的要求呢!那些人还口口声声什么‘好歹是亲姥姥’、‘得饶人处且饶人’,饶个屁啊,这样的人换了我,早吐他们一脸口水,老死不相往来了,亏得差爷们来了,不然今儿李少爷和李家表少爷两个半大孩子,就真让他们给欺负了……”
吴大舅三兄弟臊得恨不能地上立时裂开一道缝,好让他们钻进去。
万幸身后并没有人叫住他们,尤其差爷们没有叫住他们,吴姥姥与吴大舅三兄弟臊归臊,后怕归后怕,还是稍稍松了半口气。
等出了城,眼见周围都没人,再把剩下那半口气也都吐了出来,祖孙三代才觉得都活了过来。
吴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