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琅号枝等人在灵州军的护送下,高唱战歌一路往蒙州腹地深入时,稳坐安京的王焕正在查看海商新送来的珍珠。
俞国海港很少,前些年为了保住策丽港与南夷国开战,因为水师不精吃了大亏,之后还是林家的夔龙军出马才找回了面子。在那场战役过后,崔始宸下令精进水师训练,扬帆出海的海商们有了水师护送,自然逐渐繁盛起来。
但是珍珠依然是样难得的宝物,特别是王焕手中把玩那两颗足有龙眼大小的粉色走盘珠,听说是疍民从磨盘那么大的砗磲贝里摸出来的。要摸砗磲贝里的珠子实在是件险事,不拿大坨酒糟醉晕了它,就得被两半闸机似的贝壳夹住手。。那可得生生将手臂斩断才脱得了身……
不过还好,这宝物如今安稳落在鹭嘴官的手里,惹得他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想着如何将这对宝珠买个好价格。
云伐依旧做清闲贵人打扮,他夜间出门招揽一众凫鸭白鹭,白日除了睡觉便是窝在醉仙楼的雅阁里写话本儿。如今安京传得最火热的那姜国公主复仇的故事便是他写的,剧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虽女扮男装混入敌国朝堂翻覆的故事过于荒诞,为众文人不齿,却也惹起了永远身在四方墙内一片小天地的安京贵女们,眼里心里都遮不住的向往。
“小十六,你那故事写的好,下边先生讲不够。今日你必须多写两回。 。才不至于让我楼里的说书先生再挨打。”王焕往珍珠上吹了口气,像鉴玩铜钱似的放在耳边听响。
珍珠自然没有声,回复他的是云伐扔过来的笔杆子“你找的那说书先生每每断在最精彩的时候,他挨打与我何干?”要知道他真是已经够累了,还以为谢琅去了蒙州能让自己多少清闲些,没想到日夜被这黑心的鹭嘴官使唤地团团乱转。
王焕将珠子扔回箱中,坐在桌边对玉算盘抛去个自以为风流倜傥的笑容,完不顾对方那快要吐了的神情“怎么,你忙碌些不好么?忙起来也就没工夫想你那小书生了吧?人家此时说不定正与陆大人把臂同游。迦梨陀沙记得看了收藏本站哦,这里更新真的快。抵足而眠……”
鹭嘴官口中的话有够难听,再次扔过来的便是砚台了。
“有话好好说,你知道我身手差!”王焕连忙闪身避过,总算开始说正经事,“他人不在安京,你也没必要再一副处处维护的样子。那人如真不是池中之物,也必然得经历一番剥皮剜鳞的痛楚才能为十七爷所用啊。”
“哼,我知道白鹭庭不是慈安堂。可是王焕,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做多了就不怕遭报应么?”
此时阳光照进房间内,唇红齿白的鹭嘴官坐在一片闪闪发光的飞尘中笑得宛如狐狸“我说崔云巡,你是不是弄错什么事情了?咱们上头那位是王爷,不是杂货铺的掌柜,为何要处处行事小心,染得一身小家子气?”…,
语气稍顿,他压低声音,嘴角的笑意变得冷淡“说到底,不是他的天下,你以为死多少人他真的在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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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的川光宫,气氛如凝。
安京春夏之交多雨,连日不见阳光,唯有那晦暗如雾霾般的雨笼罩在人们头顶,也仿佛是笼罩在心头。
申屠丽更显得消瘦了,整个人远远看去宛如在一根竹签上穿着大鱼丸般滑稽。她贴身的宫女换了川光宫掌事的绿墨,从太尉府中带出来的心腹侍女鲤奴却是在受罚,皇后亲自提着皮鞭,一鞭一鞭地抽在她光洁的脊背上。。下手之狠,不过几下便皮开肉绽,血流满地。
鲤奴嘴里死死咬着枚子,一声也不肯叫。待受刑完毕,将枚子从她嘴里拔出来时,那深深的牙印中都见了血。“娘娘身怀龙子,还请息怒,千万不要因为贱婢沾了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