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众所周知的‘高阳酒徒’之说,都足以让儒家在汉室抬不起头,奔忙于生存和传言。
被这样一个学派弯道超车,短短几十年就丧失全部政治话语权,已经很能说明景帝一朝的黄老学说,已经是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那究竟是怎样骇人的‘病毒’,将黄老学士子的思想荼毒到了这个地步,使其战斗力如此低下,居然抵不过‘高阳酒徒’们呢?
这其中的理由,可以说是错综复杂,也可以说是机缘巧合。
要说黄老学说本身存在问题,这就不客观了——要知道即便是在武帝登基,儒家全面进驻政治权利中心之后,黄老学依旧曾凭借窦太后废建元新政,而短暂的‘回光返照’。
既然不是学术本身存在的问题,那就是发展和延续的问题了。
这也很好理解现如今,如果是法家出身的士子,那学个十年《商君书》,再看几年汉律,就足以和廷尉吴公一样,被称之为‘治刑名学’,成为一个合格的‘法律人’了。
儒家也差不多——学个十年《诗》《书》,在有些天赋,就很有可能一飞冲天,得到帝王家的青睐。
——年仅二十有余,却官职当朝尚书令的贾谊,就是明证!
但贾谊这样的青年才俊,可能出在儒家,也可能出在法家,唯一不可能的,就是出在黄老学。
在法家,年龄达到三十岁,治学十年以上的,都已经能被称之为‘新生代力量’;儒家,更是屡屡奉献三十岁以内的青年才俊,为后世人所传唱。
但在讲究‘悟’的黄老学,情况则和后世的中医一样没长两缕白胡子,都没人敢说自己‘治炎黄之术’!
至于学派中的‘才俊’,那更是有汉一朝都没有过六十岁以下的!
如此漫长的‘人才成熟期’,必然会使得黄老学极易面临人才断档,青黄不接,乃至于‘徒弟还没学完,师父就老死了’的尴尬状况。
至于民间百姓的支持,自也是比不上有教无类的儒家,以及‘人才吸收能力’出类拔萃的法家。
很简单的道理学儒十年,法二十,学黄老却要四十甚至五十年才能毕业!
就算是这样,毕业出来,还很可能无法保证什么地位?
如此不成正比的付出、收获比,必然会导致年轻士子望而却步,转而去学儒、法等‘更容易出成绩’的学说。
至于‘偶尔有几个杠精非要头铁’的意外状况,也被黄老学自身完全规避——与有教无类,开山授业的儒家,以及对人才来源要求不高的法家不同,黄老学的人才来源,十分精准的定位在了贵族阶级身上。
这一系列机缘巧合,使得黄老学的学派传承极其脆弱,但凡某一代的学术继承者能力不足,或是授业者活的短了些,就足以使得黄老学面临‘学说部分失传’的尴尬状况。
但光此一项,显然也不足以使得黄老学,在历史上的景帝一朝,短短二十到三十年的时间内,直接从执政学派退化为‘在野学派’,从此再也不曾出现在过华夏历史。
真正导致黄老学没落,或者说,加速黄老学退出历史进程的因素,便恰恰是黄老学从《易》学中汲取营养,从而诞生的学术分支老庄之说。
‘庄周梦蝶’的典故,在后世可谓是耳熟能详;而黄老学中的‘黄、老’二字,便泛指华夏始祖黄帝轩辕,以及后世道教所奉的先祖老子李耳。
在黄老学最开始的思想核心中,无论是黄帝的部分,还是李耳的倡导,几乎都没有提到庄周梦蝶这般具有神话色彩的内容。
但在《易》学凭借其强大的时代前瞻性,逐渐在华夏学术界抢占一席之地时,黄老学却十分精准的提取了其中的糟粕,将几乎所有迷信的内容汲取,诞生出了‘老庄学派’。
在黄老学势大的汉室除,这个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