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聪一早起来就下了命令,众人按照职务大礼打扮起来,过江的时候虽然丢了行李,钱却被宇文长空救下来了,荧光和女兵们忙了这些日子,就是指导和督促本地的裁缝日夜赶工。
要做出需要几百个工日才能做好的衣服自然不可能,但是颜色和形制上保持个尊严没问题。
侯聪为首,也没有穿武将的衣服,而是文官打扮,按照职衔,穿了大红的袍子,戴着金冠,白衣、长空、元又、荧光等人则是蓝色重绣外衫,红靴子,一律戴银冠,配着刀剑。
在这一切之上,却又套了一层白纱罩衣。
因为理国先皇新丧,还要服孝。
乐声停了后,整个镇子就陷入了安静。
最先来的小太监本来在客栈屋檐下,这时候悄悄走过去,在侯聪和莫昌的中间站着,一字一顿,“艳阳公主殿下驾到,请阳献王殿下跪迎。”
小时候,按理说,艳阳公主见到莫昌是要跪的。但这个礼数从来没被遵守过,也没被人计较过。
如今,一切要变了。
莫昌像没听到一样,隔着一百多丈,看着自己曾经的亲人。
侯聪对着那个小太监微微点点头,向莫昌一拱手,“属下们护送殿下前往!”
莫昌对侯聪苦涩一笑,就看到侯聪迈开大长腿,头也不回向前而去。元又和荧光跟上,而白衣和长空则轻轻落下,跟在了莫昌对身后。
莫昌侧脸,就看得见白衣纤瘦的手,在蓝色袍子里伸出来,按在佩剑上。
他向上抬头,碰见了白衣坚毅又亲近的笑脸。
“殿下,请。”她说。
莫昌终于迈开步子,沿着帷帐围出来的江南小巷,向着十六台大轿走去。
一路上,白鹿镇的百姓在经历了这十几天之后,早就知道了皇子回归的事儿,如今都在二楼窗口默默看着,曾经的皇太子,后来的阶下囚,现在的——棋子……
艳阳公主稳稳地坐在十六台大轿里。想着,一切或许都是命。她作为旁枝,在父亲出生的那刻就决定了身份地位不如莫昌。可是呢,谁说的准呢?
她知道有一行人向自己走过来了。她听到独孤正跳下马,自己的随从也都跳下马。
广场上没扯帷帐,周围都围了老百姓。独孤正人俏身高,大步向前,每个动作都像画儿一样,在莫昌离这边大概20丈远的地方,高声喊着”恭迎阳献王殿下!殿下一路受惊,今日得归故里,先帝陵寝得安,圣恩远照!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说完,他就往旁边一偏身子,让出路来的同时,跪了下去。
这一跪不要紧,周围百姓全都喊着先帝的尊号,哭着跪了下来。
人们总是对有悲剧色彩的人物格外同情,连曾经的不好也会忘记。成国先帝,本来也是政绩军功斐然的,死的时候连嫡长子都见不到,都说是想儿子想死的,龙椅还被侄子坐了,谁不觉得可怜?
跟着艳阳公主来的那些将官和文官,想都没想,有样学样,口呼千岁而跪。
艳阳公主坐不住了,掀开轿帘子去找长史官,却发现他也不在马上。
往前望去,长史官也撅着屁股跪着呢。
越过那帮地下跪着的的人,她看到了自己的堂哥。看到了堂哥旁边的一个男人。
金冠红袍,罩着一层代表服孝与哀伤的白纱,气宇轩昂,肤色如玉,深沉的双瞳,剑眉如描似画,刀砍斧削刀鼻子、嘴唇、脸庞,浑身的是昂然的傲气和不屑,似乎还掺杂着一些沧桑与无限的故事。
侯聪。
艳阳公主愣住了。居然不知不觉走下了轿子。
众人都读诗,有少数的人写诗。
而他,一定就是诗本身。
这首诗居然没停下,而是越过那些跪在地上的身躯,向艳阳公主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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