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白衣从梦里醒过来,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
她本来侧躺在床上,向内睡着。现在发现自己双手都握着一个男人的手,躺在他怀里。
不用看,就是侯聪。他自然有弄到钥匙的本事,没被吵醒,是因为自己睡得太安稳?还是他轻功太好脚步声太小?也或许是自己在无心无虑的睡眠状态时,根本不会防备的人,就是他。
白衣放开他的手,想要起来。结果他也醒了,又把自己拉回床上。这下是面对面了,他规规矩矩穿着睡觉的衣服,只是燥热得很,袖子是撸上去的。
“大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我找你啊。”
“有何见教?”白衣边说边往回退,又被侯聪拉了回来。
虽然如此,侯聪的脸色是一本正经的长官模式,把独孤正手下兵士说的话说给她听了,然后又嘱咐着,“既然如此,我们就好好当差。”
白衣撇撇嘴,“瞧你说的,我岂止是好好当差,我简直是推手、是主谋好吗?大公子你放心,你且看我的态度。”
这话说的,让侯聪也不好板脸了,替她把睡醒的乱发捋了捋,“你能有啥好态度?你啊,这个愣头愣脑的,把咱们三公主都吓到了,可别与成国公主对上线。”
白衣不服气,又爬起来了,挣脱了他的手,“哼!我是愣头愣脑哦!你等着看我怎么愣!我把你包成个粽子,放艳阳公主凤床上。”
侯聪这次没再去拉她,而是两手叠放在自己脑后,平躺起来,一副看戏的样子,甚至笑得很慈祥,“你把我放上去,我把人家辜负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白衣听完呆住了,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就越过他往床下爬,边爬边说,“我终于知道独孤正和元又怎么那么没正经了。都是因为你!”侯聪趁她爬到自己上方的时候去抓她,结果被她直接按住压紧不敢动,白衣瞪着侯聪一阵数落,“我本来还想啊,他们两个那么胡闹,你只是不管,是管不了吗?原来并非如此,你根本就是他们胡闹的祖宗!”
“那你生个什么气?”
随着白衣放弃对侯聪的控制,跳下床,侯聪自己翻个个儿,趴在床上,托着腮,继续撒娇。
“起来吧,别闹了,该预备的事儿多着呢。”白衣说。显然,语气里已经没有了继续和他亲昵打闹的意思。
这几天侯聪特别敏感,昨天半夜过来睡在她身边,也有试探一下的意思。现在看来,她果然是比自己期待的要冷,应该是为了慕容行。
所以他正色起来,推开门确认走廊上无人,走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天大亮了,侯聪身后跟着元又和荧光,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午时刚过,两个公主府的小太监先行骑马报信,客栈周围驱赶闲杂人等,搭帷帐,燃香铺路。又过了一会儿,一对对小太监隔半刻钟来一次,捧着公主的黄袍、金冠,等等等等。再接着,是兵士们出现,代表着公主军方身份的各色威风也摆足了,两台大轿缓缓到来,独孤正与公主府的长史官和众多面容白皙的年轻将官骑马相护。
五六个礼部的官员跟在后面,其中包括原本派到盐花镇预备收尸的那位。
乐队也带了来,宫乐袅袅。
前面那台大轿是深黄色,十六台大排场,里面坐的就是公主本人。后面那台是白色,八台,预备给莫昌的。
这两台轿子都进不了客栈前面的小巷子,所以,停在了客栈这边能看到的远处——白鹿镇最宽敞的一个小广场。
轿子停了。乐声止了。
莫昌今日依旧是一身白龙袍,只是戴上了发冠,越发显得俊秀儒雅里带着高贵威仪。侯聪等人虽然无数次见过他,与他甚至朝夕相处,不过这样的打扮是第一次见。熟悉里,带着些陌生。
在莫昌看来,侯聪等人又何尝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