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清泪长流,众人眼见此幕,心绪便陡然下沉。他们或与沈氏有利益权柄上的冲突,也不大见得惯沈充恃子而骄的张扬做派,但其人若果真不治,给时局造成的影响那就实在太大了。尤其眼下其子正统率重兵于外,若是有什么不妥,局面极易失控。
眼见沈恪如此模样,诸葛恢快步上前道“沈司空莫非……”
“还未……我也是台中得讯,匆匆返家,还未及入见兄长。”
沈恪吸一口气,转首将几人引入中庭,口中则不乏悲音“平行街上,不意横祸陡生。兄长正是盛年,可怜诸子都用于外,榻前竟无奉药……”
几人看到沈恪如此悲态,一时间也是颇有动容,原本他们还觉得此事真假存疑,毕竟沈充向来不是什么羸弱多病之身,又久执戎旅,区区牛惊落车怎么可能就变成重死垂危?要知道牛车本就平稳,就连不习兵事的王导往年都能策牛奔腾于街巷而安然无恙。
可是看到沈恪如此模样,又似乎不像是作伪。一行人心事重重行入厅堂,褚翜等人还在沉思若此事是真的,稍后该要如何稳定局面。而王导则仔细咂摸沈恪那一番话,直至落座之后,眸中陡然异彩闪烁,神色变幻几番才又恢复如常。
沈充眼下正在内室中诊治,不断有医师被请入送出,大量家人仆役出出入入。眼见如此凝重紧张场景,众人心内即便是骚乱不已,一时间也不好强求入见,免得打扰救治。
稍后又陆续有几名台臣被迎入中庭,但如此沉闷气氛中,也实在没有心情谈论什么。只有丹阳尹贺隰抵达后被人追问到底为何发生此事,而贺隰也只是沉闷回应仍在追查。
又过片刻,内室中一名沈氏家人匆匆行入,附耳沈恪低语几句,沈恪当即便起身拱手致歉,而后匆匆行入内室中。众人眼见这一幕,心弦不免更加绷紧,眼巴巴望着门口。
足足过了大半刻钟,沈恪才从内室转回,站在门廊下吩咐家人准备车驾,似乎是要安排回乡事宜。
眼见这一幕,众人不免更加惊乱,莫非沈充真的将要不治,否则何以安排回乡?
吩咐过家人之后,沈恪才又行入厅内,还未开口,先对众人环施一揖,眼眶也变得通红,他涩声道“兄长方才醒转片刻,未以性命修长为意,只是牵挂身负皇命用事于外的维周。兄长吩咐此厄能否捱过,都先不要传信江北,希望维周能专心王事,切勿因家私而负不忠之名……”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忍不住从席中站起来,其中有几名年迈者眼见沈恪悲戚模样,更是颇生感触,沈氏骤显虽然令人羡慕,但家门陡生横祸,嫡子却远在数千里外,父执将死不能返家,也实在令人喟叹不已。
“兄长虽以大义当先,但愚辈却难释怀。如今王业大昌,内外群贤并举,维周幸以少贤得用,然眼下庭门之厄实在迈出人意,未能预料。若是不幸举哀,虽有古言墨绖从戎,然则私衰干于戎祀大事,终究不祥。因是乞请诸公体恤,宜作伯仲之选,若兄长果真……乞求诸公念我庭门少贤秀出不易,勿迫维周玉树留瑕!”
说着,他已是涕泪横流,直往席上东海王等宗王跪拜下去。
“司农切勿如此……”
东海王等人见状,自然不敢承受此拜,纷纷避席而起,命人扶起沈恪。
而其余众人在听到沈恪这一番话,脸色也都变幻不定,身在不同位置,各自感想不同。
褚翜和诸葛恢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眼下他已经不关心沈充受伤是真是假,因为在他们听来,沈家此刻出现如此事端,乃是在逼宫,反击他们推举淮南王持节北上督军之议。
换言之他们若果真罔顾沈氏情面强要淮南王北上钳制沈维周的话,沈维周极有可能会以父危为名弃军归国,届时便会直接架得他们进退不得。
当然,淮南军乃是沈氏根基所在,若非万不得已,沈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