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颐浩接着说道“再加上百官、内帑,即便年入5000万缗仍是捉襟见肘,只要保住江南、川蜀,不出10年,臣敢保朝廷岁入5000万缗。”
赵构皱眉又问“祖宗时,东南开闽、粤、浙市舶司,每年收益多少?”
吕颐浩答道“三市舶司关税每年近百万缗,和买本钱千万缗,年收利息几十万。李纲上任后,将市舶司归各路转运使,转运使没本钱,也就没有和买了。”
吕颐浩介绍的市舶司,相当于今日海关。关税按粗料和细料分,从1100到110不等,平均百分之三四。所谓粗料、细料,也就是今天说的原材料和高附加值商品。至于和买,宋朝规定,外商进口商品品质最高的110到410部分,须先由朝廷按市场价出钱购买,作为朝廷颁赐大臣或加工生利之用。换句话说,和买属于如今的国营进出口公司业务范畴。
“市舶司归转运使,岂不是把中央财政让给地方了吗?”赵构沉吟道,“从今而后,仍在闽、粤、浙单独设立市舶司,直接归朝廷管辖。只是市舶司关税远不足敷用,也解不了近渴。”
“陛下圣明!”吕颐浩点头答应,“陛下要解近渴,也有解近渴的法子。”
赵构惊喜道“哦?说说看。”
“无非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只要恢复经制钱,一年可多得七八百万缗。”
“恢复经制钱。”赵构沉吟起来。吕颐浩以为赵构不熟悉经济,又侃侃而谈“宣和四年为助军费,江淮荆浙福建七路经制使陈遘首创卖酒、卖糟等增添牙税,简称经制钱。”
“比如典卖田宅,得钱每贯增收20文,官员请奉头子钱,每贯收56文,租赁楼店添收3分房钱……”赵构自开府以来,就对经济最为上心,所以对经制钱并不陌生。
吕颐浩惊讶“没想到陛下深谙经济之道,对经制钱了如指掌!”
“经制钱说好听点,叫集腋成裘,辗转取积于细微之间,说白了就是税后之税,典型的苛捐杂税,所以皇兄去年予以取缔。”赵构摇头,“百姓经此战乱,还要杀鸡取卵,叫朕于心何忍?”
“陛下仁爱,不忍搜刮百姓,臣还有一个法子我朝只有边关将领才许做生意,可大将刘光世在国殇之际还在大发国难财,岁入千万缗。”吕颐浩见赵构深谙经济之道,只好把话题转到武将做生意上,可他刚开了个头儿,见康履在旁给赵构梳头,正留神倾听,就住嘴不说了。
赵构惊讶道“国家今年岁入730万,他刘光世一人就赚了千万,居然有这等事?”
“陛下有所不知,如今刘光世三万兵中,竟然有上千士卒沦为商贾贩夫。不仅刘光世,张俊、韩世忠,几乎所有将领都做生意。”
“武将都做生意?这仗还怎么打?”赵构不无忧虑地点头。吕颐浩借机提议“陛下正用兵之际,武将不便苛责,不妨借些本钱给他们,每年红利也能分得数百万。”
“让朕跟武将搭伙做生意?成何体统?”赵构正摇头,篮珪匆匆进来报“国舅爷也逃难到扬州了,急等着要见皇上。”
赵构一时没想起来“国舅?谁?”
“太后的兄弟韦渊,皇上不记得了?”康履提醒他。赵构皱眉点头,又跟吕颐浩说了会儿话,才随篮珪出去,回头又道“吕颐浩进户部尚书。打仗打的就是钱,朕把国家财政都交给相公了。”
“臣定不辜负陛下厚恩。”吕颐浩低头施礼。康履在旁盯着他,心里打起了主意。
赵构走进扬州府衙后苑的所谓寝宫,拜见了孟太后,陪着吃了晚饭才回来,见舅舅韦渊正显摆着几十匹绸缎向吴芍芬献媚。赵构一向见不得这位上不得台面的舅舅,不觉皱眉。韦渊回头看见赵构,忙跪下道“臣韦渊一路南下追随皇帝,差一丁点就见不到皇帝了。”
“这不是见着了吗?”赵构冷淡地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