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放下呢?”
无为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父兄屠戮汉人无数,汉人杀我父兄无不妥,养父视我为亲生,多年养育,师父也不嫌弃我满洲身份,二十年下来,怨恨有多少,恩情就有多少,恩恩怨怨,一团乱麻,执拗于此,一生不得安宁,也就放下了。我有慈爱的母亲,恩深义重的养父,深明大义的师父,才得以放下,那位壮士想来十几年在仇恨之中无人宽解,贫道也不过想给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道长不知,张经武曾被赦免过一次。”
无为微微一愣“无量天尊,贫道确实不知,既如此,那就再一再二不再三吧。”
“道长好胸怀。”李君华赞许一声,又问“不知道长亲人如何称呼,我这就派人去昌平问一问。”
“叔祖名钮祜禄阿尔罗,大伯钮祜禄福清。”无为说了几个名字,李君华挨个记下,差遣人去了昌平。
他则在茶铺停顿下来,先是恢复了秩序,又等来了京城来的汤药,吃药过后,身体畅快了许多,两个御医查验一番,确定无碍之后,众人才是放心下来,到第二日,侍卫却只是带回来一个男人,这人看起来有六十岁,满脸皱纹深如沟壑,脸色很深,一看就是常年风吹日晒的,厚厚的棉袍上还挂着一些泥巴,看起来像是一个老农。
“这位是?”李君华率先问道。
“小老儿爱新觉罗旷亦,在昌平,大家伙都叫我爱新觉罗筐,哈哈哈。”老头风趣的说道。
而李君华是从舅舅嘴里听说过这个名字的,满清皇族却是个远支,懦弱和干瘦让他从未上过战场,京城这个销魂窟让他潇洒了半生,作为‘四九城爷们儿’的最佳代表,这位爱新觉罗不懂诗书兵事,但论起玩鸟斗蛐蛐,遛狗捉鹰,却是样样精通,因为皇族身份被捕,但却是个十足的乐天派,在昌平人缘极好。
“坐吧,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李君华笑着说道。
老头却是很不客气,把老板娘和伙计都叫来,要了十几样东西,有些是铺子里有的,大部分都需要出去买,都是渡口附近的吃食,自然,花销都要由李君华开支,李君华欣然接受,也感慨这老小子对吃喝很感兴趣。
一边吃,老头一边说了钮祜禄家的事,这家伙对昌平战犯管理所的事就没有不知道的,钮祜禄家在前后进入昌平战犯管理所管制改造的一共十七人,其中六个与无为道长有血缘关系,四个死于昌平,生病、事故、自杀和逃狱各有一个,而另外两个,也就是无为道长的大伯和叔叔却是已经改造完成,特赦出狱了。
“你的叔叔,也就是钮祜禄巴达罗是第一批被特赦的,在京城呆了两年,应该是去了宁古塔,他最想捉一只海东青来养,但自此没了消息,而你的大伯是今年万寿节被特赦的,福清这老小子现在在京城,在明史编撰委员会工作,他时常与我通讯,上面有他的地址。”老头拿出几封信,递给了无为道长。
李君华对此了解一些,昌平的战犯被特赦出来,一般都会被安排在京城工作,一来是为了管控和监视,二来也是为其安排一条生路,毕竟很多人年纪大了,亲人未必与其相认,没有生活来源,就无法活下来,而有工作就有活下去的资源,而这些人虽然在昌平学习过各种劳动,但年纪和身体的缘故,脑力劳动仍然最适合,正编撰史书的工作,最适合这些历史亲历者了。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道长,就由我送你去见你的叔叔和伯父吧,了却你的一桩心愿。”李君华说道。
“真是麻烦您了,只是不知道这事能不能成。”
“他是当今太子,还有什么是他办不成的,是不是啊,太子爷。”
“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你第一次来昌平我就见过你了,帝国小太子,擦腚要用纸,早餐没鸡蛋,说啥都不干。这是我们昌平城里的一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