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在街上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
因为上一世对京城不熟悉,她现在终于一身轻松的时候,忽然对于所有的东西都抱有了兴趣。
这是好事。
因为师父曾经告诉过她,这世上最珍贵的,其实是一颗对什么都好奇的心。
拥有好奇心的人,才能够为了树上的一只鸟儿、路边的一朵野花驻足,而后欣赏,从中生出无限的希望来。
那是在她最没有希望的阶段。
师父陪在她身边,告诉她一切会好起来的,哪怕最后不那么好,哪怕这世上的人都死了,也要活着。
活着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要为了鸟儿的鸣叫和花的香味活下去,师父曾经牢牢叮嘱她。
她现在终于有些明白其中的意味。
向问天跟尹吉川跟在她身后,不由得都有些担心,总觉得姑娘是被刚才的事情给打击到了,说句实话,刚才的事也的确不是普通人能够忍得下来的气。
那些人到底什么意思,无缘无故的,莫名其妙就把朱元给说成了瘟神一样的人物
朱元对什么都有一点好奇,所以向问天跟尹吉川手里都多了许多东西,或是带给小枣儿文峰的小玩物,或是给朱景先带的之前没买成的笔墨纸砚,或是给向问天他们的玉佩,她买的最后兜里的银票都已经空了,才转过头去问向问天“京城中有什么酒楼是特别有名的?”
啊?
向问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明白朱元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但是他反应也快,立即便想了好几个酒楼的名字“看姑娘想吃什么了,京城里头我跟尹大哥也算吃了些酒楼,名气大的就是狮子楼,宝鼎楼、还有正阳大街上的锦绣堂,都是一等一的酒楼。”
“那咱们就去吃一顿吧。”朱元不知道为什么突发奇想,转头看了尹吉川一眼“刚好尹大哥将东西让车夫送回家里去,让舅舅他们都出来,我们外头用一顿吧。”
尹吉川有些迟疑了,他总觉得姑娘好像是有些不对。
先是要去看什么云上阁的衣裳,现在又要去有名的大酒楼里吃饭,她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朱元既然不说,就肯定是有她的道理,他也不再多说,看天色还早,知道朱元应当是想再跟向问天去四处转转,想了想,跟朱元说“姑娘如果闲着无事,可以去前头看戏、”
看戏?
旁边的向问天也跟她解释“冬天一到,大户人家都愿意请戏班子唱戏,因此最近东城那一片来了很多有名的戏班子,最近听说便有几家特别红火的”
朱元想起一件事来。
她睁着眼睛问“有洪兴班吗?”
旁边的向问天愕然了一瞬,仿佛是在诧异朱元怎么会知道洪兴班,挠了挠头才点头“有的,最近最红火的就是洪兴班了,听说是有两个了不得的旦角儿,扮相极美不说,连唱的也好,唱腔咬字儿都对味儿,是如今最受欢迎的越剧班子了。”
那好啊。
朱元笑了“那一道去瞧瞧。”
她一句话未说完,身后传来滚滚马蹄声,一行人停在她身边,向问天急忙喊了一声卫指挥使,便退在一边。
方良跟着卫敏斋翻身下马,见朱元仍旧平平静静的站着,心里倒有些诧异。
这位主儿竟然没跟云上阁的那些娇小姐们闹起来,让她们吃个大亏,而且还有闲情逸致在这街上闲逛,这也真是见了鬼了。
卫敏斋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张口问她“受委屈了?”
他长得比朱元高出一截,站在她跟前给她很大的压力,她须得仰着脖子才能跟他目光对视,微笑着摇头说“都是些小孩子们的嘴上功夫,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不过如果卫家的人给卫敏斋看上的的确是这位徐游徐姑娘的话,那的确是很难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