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抽烟,我托人做了两个玉米烟斗,北地的裸猿不会打孔做模具,我就亲手教他们。姐姐试着抽了几口,说与她的烟斗一样好,我就放心了。
这是留给你的宝贝,你要亲自来取,我怕邮差弄丢了,毕竟玉米在北地是稀罕物,玉米棒也是喂牛马的好粮食,我是舍不得再给你多做几个烟斗了。
朱莉要我回列侬生产,我不答应。
肚子里的孩子,我想让他(她)留在北地,按照你所说的,如果孩子能顺利出生,在这个地方长大,他(她)看见这片荒土从野蛮走向文明,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英雄。
——孩子不会恨你,不会怨你。
不会因为你没在我身边,而责怪你不担责任。
我要老了累了,孩子看见新房建起来,围在我身边的医生多了,用上煤炭和蒸汽机,我就对孩子说这一切,都是你爸爸带来的。
——我想孩子也会记得你的好。”
丫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泪水落在纸张上,浸出一团团脏渍。
“可是我有那么一点奢望,就那么一点念想。
——我想让你来当孩子的老师,起初我会爱上你,相信绝非是偶然的,也不会是你说的信息素和荷尔蒙的荡漾。
你是我生命中见过的,最重要的人。
你是我能一生学习依靠,而且感到温暖和安心的伴侣。你说这世上没有神祇。
——我倒希望有个神祇,因为我可以向它致谢,谢谢它让我遇见了你。”
萱丫头一个劲地用袖口擦眼泪,把泪水都擦干净了,这才敢唯唯诺诺地继续写信。
“这里也很好,丈夫。列侬的工兵待我们不薄……”
写到这,她都不敢去相信这行字的真伪。
她看向大帐之外,一个个工农子弟年轻军人窝在营帐里玩牌喝酒,只有小刀这个亲卫拿着枪去逼去骂才肯往工地走。
她接着说,接着写。
“他们里边有老兵,有新兵,但到了北国都是工人,会主动教蛮子裸猿上岗工作,许多刚从边防撤下来的伤员,刚把伤养好,连父母都见不得一面,就跑来这片荒野了,一句怨言都没有,不少年轻的小伙子以前有婚约……”
萱丫头又哭了出来。
“……姑娘和别人跑了,没有办法,也得跟我们来这里建船坞,打渔,圈牧场。”
她想到了自己,不敢问,只得旁敲侧击。
“小伍,有时候我会害怕,怕你不再回来了,毕竟外边的世界那么美,那么多情,你要是有一天不要我了怎么办?你要是有一天跟别人跑了怎么办呢……我只敢想一下,就只想一下……我不敢和你说,今天收到你的信,我想你年可能回不来,说出来的承诺也没有几句是真的——
——毕竟你和薇薇这么说你从来没有对薇薇说过一句真话。”
她一咬牙,像是无理取闹,把虎口给咬开,咬出血来。
“如果你骗我,在我们的孩子出生时没有赶回来……”
她一巴掌拍在信纸上,想把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也加上。
可是她找不到能用的语言,说不出那种话来。
她舍不得,她怕幻想成真,祸从口出。
“如果你回不来!如果你食言!——我就和你老婆过了。”
她信誓旦旦。
“我要换回达里欧·达芬奇那张脸!和薇薇大夫人过了!”
最后只能像是小孩子赌气一样,耍着无赖。
朱莉听得一知半解半懂不懂的,也不知道弟媳这病还没有没药医。
这封信送到邮差手上时,躁动不安的狼群刚刚送进铁笼。
它们是小刀从高原上围猎抓捕的第一批家犬预备役,嗅见信封人血的味道时,纷纷亮起油绿的眼睛。
范克里夫也钻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