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急事。”
对方点了点头,笑着答应下来。
这日外头小雪飘落,聚集了各种各样人的等待室开了窗户,却也并不寒冷,于和中坐在窗户边上听着熙熙攘攘的人声,看着一名名穿着各异的拜访者们在房间里聚首、交谈,有的甚至说起了中原发生的“大事”,一名衣服上打了补丁的老妇人带了三个面黄肌瘦的乡下孩童坐在房间的一角等人,两名孩子大概是饿了,哇哇大哭,勤务兵便拿了些点心进来哄人——这大概是某个华夏军高官的穷亲戚,看穿着应该还是从雁门关外进来不久的,将房间搅得如菜市一般。
类似的事情在这处等待室并不鲜见,往日里于和中都会走到其它地方溜达一番,或是先到附近的茶楼小酌,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再过来。但今日没有这样的心理余裕,揣着双手在窗前苦捱,只将外头的雪景作为无聊之中的小小消遣。想要吟几句诗,苦思良久,并无所得。
脑中不由得想起近二十年前的汴梁,那时候自己的文采尚可,又结识了李师师,常与陈思丰一道参加各种文会。其时京城有大人物参与的高端文会坐席有限,一群书生常在矾楼的大堂里吟诗作赋,以求扬名,他与陈思丰文采只是中上,但有师师在,常常都会动些小心思让他们一道进去。当时名流云聚、诗文酬答的盛世氛围,于和中时常怀念。
那时候的自己,在京城的无数名人之中,仍旧怀揣着对未来的想象,当时他甚至想过,自己或许会是那个为万世开太平的人物。
此后的二十年间,神州陆沉,人们在世上颠沛辗转,他所见到的是各种的勾心斗角、浴血厮杀,崛起的是军阀、是无赖、是各式各样的野蛮人、俗人,于和中找过关系,给人下过跪,这两年在西南又见到师师,方才再度享受到挺直腰杆的环境。可在内心之中,于和中仍旧将自己视为一名文人,即便中人之姿,到不了上游,可真正让他感到舒适甚至心醉的,仍旧是当年汴梁的环境。
对于华夏军的施政,甚至于对宁毅,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他是有腹诽的。他们太过务实,失了文化人的雍容,失了文辞唱和的仪式之美。
宁毅当年便是这样,纵然能写出一等一的诗词来,可他对于文辞上的一切皆无敬畏。陈思丰在私下里便曾说过,那并非真正的风流之人。
抵达成都之后的一年多时间,他并未主动去拜访所有人都想拜会的宁毅,归根结底,在他的心底,他与对方始终是两类人。他从儒家的氛围中成长起来,想要写出好的诗词,想要济世救民,想要在一场场文会中展露自己,想要维护那令人尊重与俯首的一切。而宁毅……
宁毅……他文采斐然、武功卓越,却从头到尾都是个轻佻之人,他入赘、经商、算计、杀人,甚至连师师都曾说他太过孟浪无行,竟连那些秀美文章中的诗词都要批判,可这等世间,为何就总是让这些人走在前头了呢?
而想到师师……
那是他心底最绮丽的梦。
认清楚现实并不困难。
可偶尔午夜梦回,即便身边已有佳人相伴,可他还是会无比懊恼地想到,师师她……终究被那孟浪无行的人给霸占了。
人生在世,二十多岁的时候,看见眼前瑰丽,总觉得未来充满无限可能,心中也总有饱满的希望。但渐渐的,这些可能便在眼前收窄,在某个关头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的无能,意识到未来只有那么一两条狭窄的出路,那是最黑暗的时刻。
来到西南,再度看见师师的时候,上天几乎是给了他第二次的机会。倘若有那么一丝可能,师师心里是有他的,那么他这渐渐走到四十的人生,忽然间该有多么的圆满啊,就连二十岁之后这十余年的颠沛流离,都似乎有了饱满的意义。
但这些想法终究只是幻象,重逢后不久,外界关于师师与宁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