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喊,狞笑,哀求,城门附近的迎客坊内,地狱般的声音持续到了深夜。
视线被染成殷红,气味令人作呕。
马丙三紧紧攥住遮盖在头顶的麻袋,从缝隙里看着外面的杀戮。
就在不到一丈之处,是顾大娘残破不全的尸体,她被叛军的士卒从肩膀斜斜地劈开两瓣,像撕开的大蒜。她倒地后居然没有立刻死,上半身直勾勾地盯着马丙三藏身的地方爬出一截,身后留下一大滩红的白的。
压在他身上的张家娘子死状稍稍好些,身体还算完整,就是衣裳被扯碎,显然是被凌辱致死的。正是她赤裸的尸体挡住马丙三,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那帮东琉倭寇都不是人!
马丙三咬牙切齿,张家娘子平素不爱说话,就在迎客坊推着个卖馄饨、汤饼的小车,不论和谁都是客客气气的,模样还算周正,遇上了少不得被马丙三调笑几句,她也是就是冷着脸蹙着眉推车离开。不成想,白日里亲眼见她被倭寇凌辱致死,成了自己的挡箭牌。
太可怕了!
叛军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那些倭寇更是禽兽不如。为什么?为什么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要造反呢?
还有那些流民,听说逃到云中的流民都是叛军的细作,他们行刺罗都护,轻而易举就得手了,就连郡主殿下那样厉害的人物都
打不赢的,所有人都会死在城里!
马丙三牙齿打颤,瑟瑟发抖,突然,一道黑影从墙头掉落,直接砸在头顶,那黑影咦了一声。
“啊!呜”
黑影显然没有预料到角落的杂物堆里还藏了人,利索地拽住正要夺路而逃的马丙三,捂住他的嘴。
“闭嘴,引来叛军,谁也别想活命!”
冷静下来,映入眼帘是一张满是血污的脸,一顶头盔歪歪斜斜,原来是守备司的兵丁。
马丙三点点头,待他放手,便低声问“军爷,咱们是不是败了?”
“败个屁,城还没丢呢,那帮杂碎只是占了东城的两个坊现在是三个了。”
“可是、可是,您没听他们喊罗都护已死,郡主已降”
兵卒哂然一笑“嘿!休要乱说,郡主下令让我等在各坊市内逐屋巷战呢,怎会投降叛军?”
马丙三一怔,心定不少“那,现在咋办?军爷,您可不能丢下我啊!”
兵卒眼神有些嫌弃,他似乎做了个艰难的决定“郡主在城北立起了帅旗,我要杀出去汇合,带你也行,别给阿爷我添乱!”
两人趁着夜色悄然潜行,马丙三的笨拙让兵卒大为光火,好在两人有惊无险,躲过一股股叛军和倭寇,终于到得坊墙的边缘,相互配合着爬上墙头。
“回去,别动!”守备司的士兵,突然狠狠按住马丙三的头,低喝道。
两人低伏着,一动不动。宽阔的主干街道,有火光在跳跃。
远远望去,跪着一群群被反绑的人,男女老幼皆有。倭寇举着火把,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一员东琉武士,腰间两把刀,一长一短。他对着身边白衣的蒙面人耳语几句,白衣上前,从人群中抓出一名孩童,看不出男女。
有一对夫妇立即挣扎起来,又是磕头又是求饶。白衣突然一刀扎进丈夫胸膛,妻子立时就傻了,瘫坐下来一动不动。
白衣抽出刀架在妻子脖子上,高举孩童大声喝问,声音被夜风送来。
“迷花缎,大花楼机,羽霓,什么人?在哪里?”
“放了我的孩子,求你们了,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呜呜呜你们找的是迷花绫,秦衣楼才有卖的,掌柜叫秦羽霓!呜呜呜”
“哟西!”
那个妇人和她的孩子终究都没能逃过倭寇的魔掌,剩下的那些人命运如何?不难猜测。
两人再也看不下去,正要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