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蠢事?
要杀李文宣,这就是蠢事。
李文宣可以死,未来也一定会死,但要看时机,要看全局,要权衡。
李休将他作为质子带在身旁便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但如今李休将他留在了晋城便意味着这个最坏的打算已经无法完成。
李休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他认为不行,而你却要做。
这就是愚蠢。
“人之一生一定要忌惮着许多东西,做任何事看的无非就是值得二字,李文宣死后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容易倒还好了,虽然国师与太尉对立争执,但归根结底都是大唐的臣民,如果因为意见相左便行此事,你认为陛下会站在哪里?”
陈知墨起身走到窗前,目光远远落在树上的燕巢当中。
“许多话今日不妨挑开了,国师,首辅,太子是一方,皇后,太尉,吴王是一方,书院与陛下固然偏向太子但说到底终究只是自己的人的事情,如果吴王死了这件事就会变得很大,无法收尾。”
“很多人都在等,等着最后大势所趋,等着最后退无可退,到了那时再杀便是天理,与现在不同。”
都是杀人,晚杀与早杀都会死。
但就如他所言,大势不同,道理不同。
所以现在杀不得。
“所以书院这些年在做什么?”
这一次崔崖思沉默了更长时间,而后方才开口询问。
“自从李帅战死,陛下闭关,院长消失,大唐就变得乌烟瘴气,书院是一把剑,这塘水浑浊一些并没什么关系,但如果有人想让塘里的鱼死光,那么这个人一定会先死。”
陈知墨解释道。
“所以书院这些年一直在准备杀人?”
崔崖思挑眉问道。
“其实很多时候我也想不通,只要陛下不曾开口让吴王继位,皇后与太尉即便闹得再凶又有什么意义呢?书院想杀人,那人就一定会死,无论是皇后,还是太尉。”
“你也说过只要陛下不开口,若是陛下开了口呢?”
崔崖思的眉毛挑的更高。
陈知墨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耐烦。
“那还真让人伤脑筋。”
梧桐树上的燕子飞离了眼窝,片刻后再度飞了回来,只是嘴上却多了一条虫子,燕窝之内有几只小燕子扑楞着翅膀,高昂着头撕咬着那条虫子。
“也许是我心急了一些。”
崔崖思走到了房间中央的火炉一侧,然后伸手打开了药炉看了看里面汤药,闻起来很浓,许是因为方子中加上了安神的料子,此刻药味入鼻,他的心竟然也跟着静了许多。
“你不是心急,只是心乱了。”
陈知墨双手背在腰后,淡淡道。
崔崖思在北地待了二十余载,在李来之身旁待了二十余载,眼下却只能眼看着李休生死不知,这种感觉很不好。
“陈先生曾经说过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保持绝对的冷静,您是一方太守,这道理应该不用我教。”
关心则乱。
这四个字再简单不过,但却很少有人能够避免,李休之所以如此急着解决这次姑苏城的事情,其中又何尝没有醉春风的原因存在?
他去过莫回谷,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世子打算如何破局?”
崔崖思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能说。”
仍然是这样的回答,就和之前李休所答复的时候一样。
“好。”
崔崖思点了点头,然后拿起药炉走到桌前倒了一碗,屋内的味道更苦。
“药给你倒好了,一会儿记得喝下去。”
话音落下,崔崖思背负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