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自己兜里钱的问题,李旦只能耐着性子听完。
这次督办司想要李家交的税,除了引税,还有另外三大种和无数小种。
其一,船税。
顾名思义,这是按照船体大小课的税,无论南北漕运,还是出口商贸,都必须要交。
李家这次回大明向倭国平户藩运输货物销售,要交的是出口船税。
督办司的标准是,船宽十六尺以下,征银八两,超过十六尺,每多一尺则加银八钱。
其二,价税。
这是督办司按照货物价值量征收的从价税,李家需要交的是进口价税。
货物到苏州后,督办司会派人核查,要按照货物价值量的多少征税,税率原本为百分之二。
朱由校一纸圣旨后,直接上调到了百分之五。
其三,额外税。
吕宋在万历年间已经沦为殖民地,是西方与大明的贸易转运站,倭国的平户藩,也是货船云集。
大明的海商将丝绸、茶叶、瓷器运到吕宋、平户藩卖给海外商人,赚取高额差价。
吕宋没什么值得运回国内销售的商品,海商经常空船回国,造成官府征不到进口价税。
可是倭国不一样,李家无论是自大明运送货物去倭国销售,还是自平户藩携带倭国货物返回销售,都能赚到极大的利润。
再加上丝绸、瓷器在西方非常畅销,价格又高,海商们赚钱相对容易。
因此,自天启元年起,督办司加征额外的进口价税,方法更是简单粗暴,直接按每大船一百八十两,小船八十两征收。
听完这些,李旦脸都白了,只见他猛然间拍案而起,道
“照这样收取,这次运货我李家还没赚到,就要先交如此之多的关税?”
说着,他忽然回头冷冷看着,道“府尊太爷,这事儿您做不了主吧?”
寇慎无奈的点了点头,叹道“李船主,听老夫一句劝,该交的税,还是交了吧。”
“督办司的后台在司礼监,不是那么好惹的啊!”
“司礼监?我没记错的话,如今掌印司礼监的,还是王安吧?”言罢,李旦冷哼一声,拂袖而走。
这一趟虽说没有解决问题,但也没有白来,李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督办司为什么盯着自己给整清楚了。
感情在魏良卿眼里,自己就是一块大肥肉啊!
那莫不如就来斗上一斗,敢从虎口里夺食,撑不死你!
六日过后,苏州码头,商人们正在忙着。
中午时分,一批缇骑吆五喝六的来了。
因为知道李家势大,一般的官差都避着李家的船队走,只有缇骑是找准了目的,直奔着李家船队而来。
面对凶神恶煞的缇骑,郑一官没什么害怕,说道“叔叔,番狗来了!”
李旦似乎胸有成竹,他微微一笑道“一官,不必担心,我们看好戏。”
这天,天空阴风阵阵,惨淡无光。
带着缇骑走在路上,魏良卿却发现在这时,天空中居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他皱起眉头,看着两侧聚拢过来的人群,心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看什么看?”一名缇骑吓唬道“督办司收税,与你们有何相干!”
待走到码头上,围堵在街上的人更多了,就连那些船队的人也都不怀好意地看过来。
有人坐在船头,一下一下的磨着锋利地尖刀。
这种离奇的情况,让缇骑们都有些提心吊胆,他们暗自握住腰间的快刀,互相打了个眼色。
魏良卿一行人好不容易到了李家船队这边,人群却已经将后路堵住,叫骂声也是愈涨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