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升天而成神,何其难矣!天地诸多神只者,自有其道。想那明月,于长安百姓而言,无纤芥之名,于渭水河而言,无微末之功,更遑论她出身贱籍,如何得封一个‘渭水河神’?”
李缜被问得一时无言以对,然他想了一想,当即坦然回道:
“父皇,渭水河自西而东贯穿整个长安,去岁大旱,渭河之水几近干涸,故而未闻水灾。然儿臣听闻,往年月间,桃花汛时,渭河之水上涨,每每泛滥成灾,周边大片良田,受淹者无数,百姓苦不堪言呐!儿臣以为,明月既投渭河而死,不如就因势利导,敕封其为渭水河神,为长安百姓镇守渭河,说不定,那渭河之水从此之后就波澜不起了呢!”
李重盛听得不以为然,正待再言,忽见李缜起身离座,朝自己拱手言道:
“父皇,儿臣险些忘了,在千里之外的江南,还有一件大喜事要禀报父皇呢!”
“哦……?”李重盛顿时来了兴趣,“江南杭州府,小恪可有什么消息?”
“回父皇,无病在杭州查案,尚无进展,不过,前日杭州知府李秋来信,说到今年杭州府的盐税,他能实收一百二十万两。”
“一百二十万两!”李重盛不禁站起身,在御榻之侧走了走,看得出,这位老皇帝心情格外喜悦。
“缜儿,你坐下……”李重盛挥手让李缜从容就座,随即问道:“快同朕说说,李秋到江南之后,吏治整顿如何?那杭州府的盐税,往年最多不过六十余万两,吴文龙到任江南,实收亦不过五万两,李秋竟能征缴一百二十万两之多,他是如何做到的?”
“回父皇,李秋到任杭州知府之后,不费旬月工夫,便抓出了江南官场的一只巨贪——杭州府通判汪再兴。此人为祸杭州十年,鱼肉乡民、贪赃枉法,从他府中查抄出的银两,竟有四十八万两之巨!如今这四十余万两银子,经青衣卫管百户解送,已尽入我大乾国库。自汪再兴被革职下狱之后,整个杭州府上下便焕然一新,非但贪墨之风已不复,且勤政之风渐长,听闻如今的杭州百姓人人皆道,杭州城来了一位好知府啊!至于今年的盐税么……”李缜顿了一顿,又道:“李知府也是用了许多法子,明知其难而不畏艰难!他在信中虽未曾细述,但儿臣知道,这一百二十万两白银,李知府能够全数征缴,着实是不易!”
“好啊!甚好!”
李重盛在御榻前走了一圈,随即回身落座,接着问道:
“缜儿,这一百二十万两白银,何日能押运至长安入库?”
李缜道:“不出意外的话,当在一个月内。”
“好!朕心甚慰!”李重盛笑道:“缜儿呀!这李秋果然不负朕望!你这次举荐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李缜面露愧疚之色,于座中拱手道:
“父皇,儿臣今日早朝之时,言语唐突,冒犯圣躬,父皇不加责怪,儿臣已感万幸,如何还敢舔颜邀功?”
“诶!……”李重盛摆了摆手,说道:“这是两码事么!你举荐得人,帮朕既清理了江南官场,又征缴上来这么大一批银子,朕当然要赏你!不过……”老皇帝语音忽然一变,变得深沉而肃穆,“你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两度与朕为难,确是有些唐突了!朕心中的你,一向谨言慎行,如何才一两个月间,你竟变得如此急言冒进?难道是有什么人?跟你说过什么话么?”
李缜闻听此言,急忙离座而起,上前一步朝皇帝俯身跪倒在地,恳切言道:
“启禀父皇,儿臣纵然年岁已变,容颜在变,身体发肤渐变,然一颗对父皇的赤胆忠心,从未曾变!儿臣心中只有父皇,只有我大乾之江山社稷!儿臣扪心自问,所言所行从未有任何私心,若父皇觉儿臣所言有可用之处,儿臣感激涕零,若父皇觉儿臣之所言一无是处,儿臣感愧惶恐之甚!就请父皇下旨,褫夺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