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葳在十四的时候特地遣人去问了应当怎样着装,问的是贺霄身旁的小叶公公。要是正式的场合,她还得穿着郡主的大衫霞帔翟冠去,那这一顿饭吃下来,那还不得累死。
小叶公公传了话,大概意思是“按上元习俗穿着便是了”。这意思是让穿夜光衣。
刚好,余知葳才新做了竖领对襟的白绫袄子,也不是牙白,却有些偏米色,遍地开海棠提花样式的,用金线织了三羊开泰的云肩通袖,袖口缀遍地金掏袖,赤金子母扣上缀的却是红玛瑙。
尤平家将衣裳拿了出来,问余知葳道“就穿这一件吗?配个甚么裙子?”
余知葳看了那衣裳两眼,随口道“扣子上缀的的红玛瑙,找一条红裙子就是了。”
尤平家的捯饬了半天,寻出一条绛色的妆花裙子来,底襕上织的是葡萄花鸟的妆花纹样儿“这条?”余知葳今年没做新裙子,这裙子半新不旧的,不过瞧不出来。
“就这个罢。”余知葳哼道,“我家刚抄过家呢,哪里有时候有心思做衣裳,穿这个就成了。”
临出门那天,尤平家的给余知葳梳了个堕马髻,戴一支偏翟钗,那凤嘴里衔着一串儿流苏,东珠坠的,最底下坠了一个水滴形状的坠子。
余知葳是辽东沙场上回来的,又遭遇过牢狱之灾,若是梳那样端端正正的发髻,压不住身上的煞气,得亏她生得娇俏,拿这爱娇的堕马髻一装饰,反而显得又英气又漂亮。尤平家的这几个月给余知葳好生将养了许久,也大概是因为余靖宁回家了高兴,废了许多功夫才将人养回来,看着才有点儿白里透红的气色。
尤平家的将两只錾金玛瑙葫芦耳坠挂在了余知葳的耳垂上,笑道“得亏当初是秋日穿的耳洞,不然还不知道甚么时候才能好呢。”
余知葳先是笑了,然后不知道低声说了一句甚么,听不大清楚。
她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没看见余靖宁正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眼里的柔情的压抑糅杂在一起难解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