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长诀道,
“我不信命。”
男子毫不在意地道,
“在下有一句话要送给小姐。”
男子忽然唱起来,
“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啊——”
男子忽然高声大笑起来,大跨着步子走开了,颇有些风流不羁的意味。
宫长诀望着男子远去的背影。
梳妗道,
“小姐,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您别理他,只怕是有些傻了。”
宫长诀喃喃道,
“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只可惜,她既然已经决定,便绝对回不了头了。
梳妗道,
“小姐?”
宫长诀回神,看向梳妗。
梳妗道,
“小姐,咱们还走吗?”
宫长诀压了压锥帽,道,
“走吧。”
走到了长街上,长街上人声鼎沸,
“热腾腾新鲜出炉的包子欸,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欸,卖包子了——”
“嘞———高桩儿的嘞———柿子嘞———不涩的嘞———涩的还有换嘞!”
“里外青的萝卜嘞——”
宫长诀手扶在锥帽上,四周的人声将她淹没,包子铺蒸笼的热气腾腾散到人身上,时不时有人与她擦肩而过。
一切都仍似她死前的模样,这般喧闹,却这般祥和。
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宫长诀看着长街上的百姓们,
一切正是盛世景象。
上一世,是不是也是这样,唯有宫家陨灭,而世事不改。
而这一世,
所有人都没有变,她却已经饱经沧桑。
走过了千里的路归来,尘满面,鬓微霜。
只是再不复前世的软弱与无能,也不复单纯面貌。
她绝不再像前世一般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就算是苦海,她也要过,就算是兰因絮果,她也要闯。
梳妗从路边买了栗子,跑过来道,
“小姐,您最喜欢吃的糖炒栗子。”
宫长诀回过神来,接过栗子。
梳妗道,
“小姐,咱们先去哪家茶楼啊?”
宫长诀道,
“走走看吧,哪家说得好去哪家。”
梳妗点点头,两人走走停停,到了一家茶楼门口,听见里头道,
“不知各位可知道元稹啊,这元稹就是那位写了贫贱夫妻百日哀的那位,他的悼亡诗可谓是千古一绝,还写过’惟将终夜常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诗中当真是一片深情啊。可是,他还没娶这位妻子之前,可就有了一位红颜知己。”
“这红颜知己啊,名叫崔双文,是元稹的表妹,元稹后来还为她写了一篇莺莺传,这莺莺传后来呢,就被人改写成了西厢记,这西厢记里头的崔莺莺,可就是元稹的红颜知己崔双文呐。可怜崔双文将一片痴心交给元稹,元稹居然转头就娶了韦司马的女儿,这怎能不叫人气愤。”
“而且,娶了妻之后,还不老实,在妻子就要重病死去的时候,还和名妓薛涛有了首尾,但就是这么一个负心汉,居然写出了这么多深情不悔的悼亡诗,还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如今看来,越看越叫人……”
梳妗听得津津有味,
“小姐,咱们就进这家去吧,说得真好。”
宫长诀淡淡道,
“后来发妻死了,元稹许诺终身不娶,写了三十余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