钵满。
不然,严宣这个太守,又哪来的资本,在这渭城中夜夜笙歌,挥金如土?
从前,也不是没有告过他的状。
但,他家翁乃是当朝三公,一般的诉状,连递到廷尉面前的机会也不会有。
当然了,有些时候,他还是得做做样子,吐出一些东西。
“方才我听到消息,鹰扬军已经出营了……”
“鹰扬左都尉的七个校尉,亲自领军,分赴我扶风辖区二十四县!”
“就在方才,下官就得到了槐里的报告,言说,鹰扬左都尉校尉许敢当,率部入驻槐里,接管全县庶务,以丞相、大将军、太尉将令,为槐里救灾大使,勒令县令、县尉交出官印,原地待劾!”
“啊……”严宣目瞪口呆“鹰扬军出营……接管各县……”
“他们怎么敢?!”
“他们怎么能这样!?”
前面一个怎么敢,是严宣震惊于鹰扬军居然破坏永始以来就不干涉政务的传统,悍然出手,武臣干政!
后面一个怎么能,则是惊讶于那位丞相的果决与大胆。
须知,右扶风辖区二十四县,地方数百里,有户口三十万之众,丁口不下一百五十万!
更有数十万从西南、西域与交趾‘雇佣’而来的胡人、南蛮矿工。
这些人,主要在各地石炭矿、铁矿与工坊之中,从事最危险、最繁重的工作。
为了控制这些人,各地的矿山之主与作坊主们,又雇佣着数千甚至上万的私人武装,进行镇压和监督。
于是,在这右扶风中,地方上的豪强有力之士,早已经不是过去的地主豪强。
而是拥有矿山、高炉,动辄蓄奴数千、上万的大矿山主、大冶炼主。
从前那些拥有土地的地主,在这些财大气粗的资本家面前,不堪一击。
便是地方官府,也很难制衡这些武装到牙齿,不惧杀人的大贾豪商!
只能与这些人虚与委蛇,小心翼翼的处理彼此关系。
但现在,那位丞相却悍然派出大军,直接绕过中枢和右扶风郡府,勒令地方官缴印,以军人代理、署理各地事务。
“他疯了吗?”
“就不怕激起民变?!”
右扶风二十四县,就有大石炭场十八座,大铁山十二处,此外还有陶瓷窑洞数百座,竹山、木场数十处。
民间拥有的弓弩刀剑,上百万件,私人蓄养的马匹多达十余万匹。
真真是一只大刺猬,一个大怪物!
现在,那位不管不顾,直接派大军接管地方。
一旦处置不当,让那些大贾巨商感觉到危险,狠下心来,这右扶风二十四县糜烂起来,哪怕是那位丞相,也要吃受不住。
这是严宣曾经最大的定心丸,也是他敢奉乃翁之令,行文各县的依凭所在。
但如今,这曾经的定心丸,好像不管用了。
那些依凭,在那位眼中,更是一点威慑作用也没有起到。
这事情不该如此啊!
严宣望向长安方向“阿翁不是说了吗?”
“右扶风二十四县,左冯翊二十七县,并地千里,带甲百万,兼有豪奴,上可胁君王,下可制天下……”
“仗此以威丞相,而保太平,甚至再进一步,扶保天子,奉还大政!”
“怎变成这个样子?”
关中雪灾,来的忽然。
最开始,很多人都没有反应。
也没有多管此事,觉得只是和往年一样,最多死上百来个泥腿子,无足轻重。
哪成想这场大雪,是如此之剧。
暴雪夹着狂风,呼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