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知远的名字墨色较深,显然是新写上去的,至于林延潮的名字,墨色早就淡了,已不知在上面书写了许久。
陈矩心知天子让他看这屏风,就代表了他对自己的信任,视自己为心腹。但即便如此,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天子点点头道“至于林延潮,这一次无论是淤田的事,还是马玉的事,他都干得很好。淤田解了朕燃眉之急,云南兵事,他可是立的大功,还有马玉,那是真的该杀!他以朕名义贪墨的三十万两银子,到今日仍不知去向。”
陈矩看到天子提及马玉,真是咬牙切齿。若马玉现在还活着,不用说,天子肯定把他剁成肉泥喂狗。
天子顿了顿又道“林延潮是忠心可嘉,但马玉终究也是宫里的太监,他未请旨就杀了人,虽说事急从权,情有可原,但是此例不可开。朕不夺职不贬官,就已经是赏赐。”
“另外朕总觉得,这一次林延潮敢杀马玉之事,没那么简单。此人事朕多年,朕了解他。林延潮行事谋定而后动,做事很谨慎,怎么会干出一时冲动,失手杀了马玉的事来?朕总是有些疑心。”
陈矩垂下头道“陛下,臣此去河南,正好见过了林延潮。”
天子微微笑着道“林卿,他说了什么?”
陈矩一副有些后怕的样子道“臣当时正往开封而去,却措不及防林延潮找上门来。内臣见他来寻,确实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对内臣不利。”
说到这里,陈矩顿了顿,偷看天子脸色。但见天子笑着道“你们这些奴才,每次出宫依仗朕的名头,行事不知收敛。哼,这宫里又岂止一个马玉,现在有个人让你们怕一怕,也是好的。”
陈矩垂头道“臣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林延潮登船后,却道内臣没有贪墨。”
“哦?林延潮莫非查抄了船?”
“这倒是没有。”
“那他如何得知呢?莫非有火眼金睛。”
陈矩笑着道“他说臣的船吃水浅,一看就知没有载什么重物。臣听闻此事,想起过去山贼截道,都是看马车的辙子,若是辙子深的,就拦下搜,辙子浅的,就放过去。”
天子听陈矩这么说,不由拍腿大笑道“好,好,看来林卿还有这一手,将来就是不当官,落草为寇,也不会饿死。”
陈矩见天子高兴,也是陪笑道“听说这林同知有过目不忘之能,肯定是博览群书,想来盘道的手段也是略知一二的。他当时见内臣没有重物,当下就请了内臣喝酒,说内臣这样不贪墨的公公,是值得结交的。内臣当时心想能得林三元的金面,请了喝酒,回宫以后说出去也是颜面有光的。”
天子微微笑着道“那是你走运,若是你如马玉一般,恐怕就不是吃酒,而是吃刀子,不,是吃花瓶。”
说完天子又是抚掌大笑。
听天子这么说,陈矩附和地干笑了两声,但见天子心情是十分的好。
陈矩继续道“不过当时内臣心底还是害怕,他话是这么说,办得是不是另一套,就不知道了。于是内臣就问他,你杀马玉到底是私心,还是公心?”
“臣当时还说,当时马玉查归德府淤田,你若是为了掩盖贪墨淤田之事,杀了马玉就是私怨,称不上是为民请命了。”
天子听了眉头一动,问道“那林卿是如何答的?”
陈矩道“林同知当时说,他与马玉确有私怨,但杀马玉却并非私怨。现在外人说他是为了贪墨淤田而杀马玉,他也确实是贪墨了。他说既然如此,就论迹不论心吧。”
天子听了微微一笑,然后道“好一个论迹不论心,林卿替朕背下淤田之事,朕实在是委屈他了。这一次云南平叛,林卿实居功至伟,但朕偏偏无法昭告天下。”
陈矩听此微微地笑着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