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收大概在三十万两出头,起运和存留是七三分,七成交予国库,地方官府留三成。三十万两算下来,交予国库的应该是二十一万两,地方留下的应该是九万两。”
申时行好奇道“既然你知道,那为何你这里才缴纳十八万两?”
郭淡笑道“首辅大人不能只算收入,而不算支出,关于漕运支出、官府支出、火耗支出,等等,可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我入驻之后,官府都得撤出,漕运也不需要,因为我这边牙行直接付账就行了,这些钱当然得减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其实就账目上而言,即便在修建潞王府之前,整个卫辉府的财政基本上是年年入不敷出,存留的税钱,原本是不准乱用的,但基本上年年用得是所剩无几,遇到一点天灾,朝廷就还得拨款接济,草民都还留了五万两放在那里,一年之后,官府回来,还有些钱在手里,但是也经不起他们折腾。呵呵。”
申时行只觉脸颊发疼,这脸打得太狠了一点。
姜应鳞、李植他们,平时是能言善辩,妙语连珠,但是每回遇到郭淡,他们经常是长时间的沉默,因为他们不管说什么,郭淡一句话就能够怼回去,你们能做到吗?
你说得再好,没钱都是白搭,关键上面那位皇帝,爱财如命,你跟他讲道理,他不听,你跟他讲钱,他精神比谁都好。
当然,这账面上虽然只是三十万两出头,但其实所收之税,绝不止这么一点,因为张居正的变法,地方政府必须如数缴纳税收,每个地方的税都是定额的,但是明朝官员的俸禄又很低,是没有办法去养小三的,更别说小四小五小六,这些官员就得想尽各种办法去赖,什么火耗银,什么淋尖踢斛。
这个淋尖踢斛是最t恶心的,百姓缴纳缴纳公粮,得先倒在斛里面,验一验成色,这斛就是类似于大酒杯的容器,官府要求把斛子倒满,上面还要留上一个圆锥体状的尖。
然后,这管事的官员上去猛踢一脚,要求这斛子不倒,但是上面的尖洒下来了的粮食是不允许老百姓回收的,算是运输和保管中的损耗,百姓再把斛中余下的粮食拿去称重,这无形中又得多交不少粮食。
他们自己都想尽办法捞钱,这存留银,哪里还剩得了。
而郭淡还给他们留五万两,真心不错了。
他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去为郭淡考虑一下,别把自己搞这么累,没有必要交这么多钱。
那宋纁看罢之后,便道“郭淡,你这上面有一条写得不是仔细,如这条遇到灾难如何划分责任,你只是提到遇到一些毁灭性的天灾,如洪水淹没过半,如天崩地裂,你才免于交税,倘若遇到旱灾,你难道还能够将税交齐。”
李植听得很是纳闷,你是坐我们这边,怎么心向着那边。
宋纁是一个正直的官员,他觉得这契约对于郭淡太不公平,朝廷都不敢这么去要求知府或者知县,你这么去要求,那人家铁定跑路,这怎么可能完的成。
太不厚道了!
“是的。”
郭淡点头笑道“小灾的话,该交的还是得交,亏谁的钱也不能亏朝廷的钱。”
“郭淡,就凭你这句话,你就是我大明最忠诚百姓。”
朱翊鏐指着郭淡道。
“过奖,过奖!”
郭淡笑着直点头。
姜应鳞他们都看在眼里,但也不知如何反驳,你连钱都不愿给朝廷,你还谈什么忠诚。
宋纁也无言以对。
而他们本是来鸡蛋里挑骨头的,想办法先将这事拖着,没有想到就这么几页纸,但就这么四五张纸,真是让他们无话可说,因为上面的每一条,都是他们办不到的,真的连一条都做不到,而且对郭淡非常苛刻,搞得宋纁都为郭淡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