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曾为天子。
史侯虽尚未及冠,且孤身而来。然张济叔侄,却断不敢加害。
“拜见……王上。”叔侄二人,抱拳行礼。毕竟退位,不可再尊陛下。
“二位免礼。”史侯不以为意:“朕,先前之言。卫将军,以为如何。”
张济心领神会,却佯装不知:“王上,何所言?”
张济心思,焉能不知。史侯笑道:“卫将军若能助朕重夺大位。可封侯拜相,总领朝政。朕,指天为誓,决不食言。”
“王上孤身至此,似有必胜之心。”张济不置可否。
“董重不过中下之姿。今篡权弄险,必死无葬身之地。董卓、王允之后,‘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碌碌无为之辈,窃居高位。卫将军,当真甘为人下乎?”
同此一问。语出史夫人,并语出史侯,截然不同。
张济既不愿屈居蓟王之下,又岂甘心居于董重之下。
更何况,史侯甘冒风险,亲来笼络,足见心诚。
毕竟武人。利字当头,张济快刀乱麻,当机立断:“当今天子,虽是董卓所立,然亦是先帝血嗣。臣,不忍加害。”言下之意,“诸侯夺宗,圣庶夺适(嫡)”。夺位尚可行,弑君绝不为。
“可也。”史侯欣然一笑:“今夜子时,内外并举。朕,祝卫将军,一战功成。”言罢,又自袍下钻入。皮囊吹气般胀大,变回弘农豪商。
音容亦变:“将军留步。”
张济叔侄,抱拳恭送。待起身,胖大豪商,已悄然离去。
“如何?”张济遂问。
“不可小觑。”张绣答曰。
“少年老成又挟神鬼之术。”张济叹道:“若能久居大位,可为明主乎?”
“不能。”张绣断然摇头:“冤杀袁隗满门,岂是明主所为。”
“唉……”张济一声长叹:“正因如此,我辈方有出头之机。”
“叔父何意?”张绣尚不能领会。
“毋需多问。”张济言道:“且随我左右,依计行事。”
“喏。”张绣不疑有他。
是夜。
鱼梁台上。太师王允,操劳数日,今日方歇。临窗浅睡,忽闻蹄声如雷。
便有心腹僚属,奔冲入殿。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王允猛睁双眼,又徐徐坐起:“何事惊慌。”
“禀太师,城郭内外,举火如龙,四面喊杀,许是凉州兵乱!”僚属急切答曰。
“不得乱语。”王允略作思量,便又问道:“命苑中护卫,严守四门,无我将令,不得进出。速传命吕车骑,率兵平乱。北军五校,无令不得擅动。”
“喏。”属吏自去。
待王允更衣出殿。果见四面举火,齐奔万岁坞而来。
万幸。鱼梁台,飞架水面,四面临渊。左右山门,董卓修筑万岁坞时,又行增筑。乃万岁坞中,最坚固之地。
急切间,断难攻破。
只是夜起兵乱,杀声震天。不知究竟多少人马,主谋又是何人。王允毕竟王佐之器。乱中取静,已有所悟:“必是董重竖子。”
少顷。但见兵车数辆,奔冲入园。正是当朝太仆,不其侯伏完。
府中死士,驱车护驾。沿途乱军,围追堵截。然西凉客军,终不如车夫熟络洛阳街巷。被不其侯冲破重围。
“速起门闸。”王允不疑有他。
“喏。”命令传下,阙楼守卫搬动机关,包铁阙门,徐徐升起。放不其侯车驾入园。
“太师。”不其侯所乘,乃蓟式安车。自当安然无恙。
“情势如何。”王允遂问。
“势如水火。”不其侯答曰。
“何人谋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