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脱掉了身上湿透的衣服,其实原本他倒是不在意这些,但既然这位老太太给他准备了热水让他擦拭一番,又准备了换洗的衣物,程煜自然也就却之不恭的换上了。
穿戴整齐之后,程煜打开房门,端着水盆回到了外屋。
老太太见状,赶忙上前伸出双手,并且口中说了句什么。老人在一旁翻译道:“让你把水盆给她,脏衣服也给她,她帮你透透水晾起来。”
程煜赶忙道:“您让阿姨别忙了,我自己来就好。”
“让你给她就给她,哪那么多废话。”
见老人似乎有些不悦,程煜不再多言,把水盆递给老太太之后,回屋把自己换下的衣服也拿了出来。
老太太笑眯眯的取过衣服,就用那盆水简单的透洗起来,程煜则有些尴尬的也不知道该站在何处。
老人见状,哼了一声,说:“还算懂规矩。来吧,到这边坐着。”
程煜这才移步,走到老人的桌前,低头看了一眼,就像是第一次看到一样,问道:“您这是在凋刻?”
老人哼了一声,想了想,又说:“凋个小挂件,等货郎来了能换几十块钱。”
程煜凑近些看了看,倒不是什么特别出色的凋工,但作为普通工艺品是绰绰有余了。
“这种手工凋刻的工艺品,到外边能卖二三百呢。”
“不止。”老人似乎并不太喜欢说话,但还是解释了一句:“这是檀香木,阴沉的,都是从那些没人住破败的老房子里找出来的边角料。就算不凋刻,到省城卖个千把块都行。”
“那您还几十块钱卖给货郎?”
“那要不然我这老胳膊老腿能走出山去自己卖?这个货郎人还不错,他要是卖了好价格,下回来的时候也多少会补我一些。”
程煜点点头,心里明白,老人所说的货郎大概就是那位侗族人,也就是阿森的父亲了。
“您说的货郎是个侗族人吧?”
老人停下了手里的凋刻,抬起头看着程煜,眼神里又带有几分怀疑之色。
“你认识阿瓦?”
程煜微微一愣,随即意识到阿瓦是那个侗族走脚客的名字,便摇摇头说:“不认识,但听人说起过他。而且,我能来到您这个寨子,是一个叫阿森的孩子给带的路,他说他父亲是个走脚客,我就大概猜您说的货郎就是他父亲了。”
老人这才低回头去,继续眯着眼睛将刻刀划过檀香木的表面,带起一条木屑。
“原来是阿森那个小子带你来的。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寨子的?”
程煜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听说十万山里有很多少数民族的寨子,有些还很古老,如今已经没什么寨民了。我就是想拍拍这种古旧寨子的感觉,于是就托人打听,刚好遇到一个住在集镇附近的司机,他告诉我那个集镇附近有不少寨子,尤其是提到您这边。说这个瑶寨早年间有数百户,后来打仗走了一批青壮,几乎都没回来。寨里的人少了许多,近二三十年又不断的有人进城务工,如今只剩下一百多人,寨子规模很大,但很多房子已经空置多年不能住人了。我一听,这正是我想要找的感觉,就想让那个司机带我来这里。可他也并不认识路,就推荐了那个侗族的……”
“阿瓦。”
“对,就是阿瓦,他没跟我说那人叫什么,只说是来往于附近寨子的走脚客。可是不巧,阿瓦去其他寨子收东西了,可阿森那小家伙说他这条路很熟,赶着家里的驴车非要挣点钱。”
老人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大概他也知道阿森那孩子总想像个大人一样替家里挣点钱,尤其是程煜说到驴车,老人总算是相信了程煜。
“阿森那个崽,烦得很,每次来都替他阿爸压价。”嘴里说的是烦,但脸上露出的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