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晏下了车,跟着吉公公进入康王府。
“楼大人,请在此稍候,奴婢这就去禀报王爷。”吉公公堆着笑说。
楼晏点点头“有劳。”
这一等等了许久。
康王大概在议事,时不时有幕僚进出,看到楼晏穿着官服站在廊庑上,不由多看两眼。
就这么等了半个时辰,里头终于安静了,吉公公出来相请“楼大人,请。”
楼晏点头谢过,举步入内。
屋里,康王坐在棋盘前,和一名清客对弈。大约天气太热,他穿了一身松松垮垮的道袍,手里打着蒲扇,瞧着就像个普通的富家翁。
“下官拜见康王殿下。”楼晏低身施礼。
康王灌了口茶“免了。”
“谢王爷。”他站直身子,目不斜视。
康王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楼家果然家教森严,这大热的天,楼四公子还是衣冠楚楚。有句诗怎么说来着,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本王原以为是夸张,没想到真有这样的人。”
他对面的清客呵呵笑道“王爷,这是苏东坡的词,说花蕊夫人的。楼大人大好男儿,这样形容不大合适。”
康王“哦”了一声,点点头“你说的有理,本王失言了。楼大人年纪轻轻,就位居四品,哪能与后宫妇人相比?”
楼晏既不反驳,也不附和,就这么听着。
康王慢慢摇着蒲扇,继续说道“楼大人可不得了,本王离京的时候,你还在北襄吧?短短四年,从无到有,听说如今政事堂议事,都得问一问你,厉害啊!”
楼晏淡淡回道“都是陛下信重。”
康王笑了一声,手中蒲扇一放,盖在棋盘上,目光冷了下来。
清客见状,急忙起身,小心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三人。
棋桌前的康王,站着的楼晏,以及守在门边的吉公公。
“陛下信重。”康王一字一字地说,“你也知道是陛下信重!他信任你,重用你,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楼晏抬起头,看着康王。
康王瞥了吉公公一眼,随后两个侍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上前按住楼晏,强行逼他跪倒。
康王站起来,一边摇着蒲扇,一边来回踱步。
“听说你的夫人未嫁之时,叫姚谊那混账见了一面,迷得他神魂颠倒,后来那小子稀里糊涂让人断了命根子,如今生不如死。还有我那王妃,想替儿子出口气,却反叫人败了名声,不得不闭门不出。”
他转过来,低下腰看着被按在地上的楼晏“本王回京一查,发现他们倒这么大的霉,都跟一个人有关,那就是你的夫人,你说奇不奇怪?”
楼晏双唇紧抿,没有说话。
康王笑了声“当然,这些不过是小事。可萧达之死,就不是小事了,对吧?”
他直起身,淡淡吩咐吉公公“楼大人春风得意久了,忘了为臣的本分,你去教一教他。”
“是。”吉公公应了声,从怀中拿出瓷瓶,倒了枚药丸在手,走近楼晏。
两个侍卫想要扣住楼晏,却始终不得章法。
“楼大人,”吉公公笑眯眯,“咱家知道,北襄王府没有不学武的,你武艺高强,想必挣脱他们不难。可你如今有家有室,还是想一想府中的家眷为好。”
这话一说出来,侍卫便觉得掌下力道轻了不少,顺利扣住他的下巴,待吉公公扔进药丸,合上一按,就吞了进去。
药丸入腹,楼晏向来病态的脸庞,浮起红晕,眼神开始迷茫,手臂微微颤抖。
侍卫松开手,他踉跄着想站起来,却差点被椅子绊倒,只能半坐半跪,勉强撑着。
耳后那颗红点,越发鲜艳,仿佛要滴出血来。
康王慢慢摇着蒲扇,俯视着他冷汗淋漓、青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