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整整五分钟的心理建设，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宽敞的客厅空无一人，只有餐桌上留着一张纸条。

【晚点回来】

规整的字体力透纸背，纪年松了口气，拉开椅子坐下。

莫离一早就出了门。

他不知道莫离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出的这个面对虚假过去的决定。

明明这件事情，莫离已经逃避了快一年。

从他回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秒开始，他就可以前往曾经的住处，去亲眼确认李知子的生死，和他虚假又珍贵的过往。

但他没有。

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任务上，逃避现实和过往，不住地用工作填满自己的全部时间。

这半年里莫离飞来飞去，连和纪年发消息都很少。

而今天，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做出了这个决定——纪年猜测，也许为了这一天，莫离已经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他衷心地祝愿莫离能走出过去的束缚，不再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人赌上全部的余生。

也希望他不会在面临真相后，选择再一次结束自己的生命。

纪年缓慢地吃着早餐，担忧着那边的情况，脑海中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唯独没想过要过去做点什么。

无论莫离做出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的契机是什么，他都尊重对方的决定。

无论生死，无论结果好坏，纪年都不会去打扰他。

他吃完早餐，折起餐桌上的纸条，放进衬衫胸前的口袋里，隔着一层布料紧贴着心脏。

莫离说他会回来。

纪年会在这里等他。

——

滴滴答答。

时间无声地流逝，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八点，纪年待在客厅里打了一整天的游戏。

中间酒店的工作人员送了两次餐，周围加强的安保力量分成了五个小队，他的游戏进度丝毫没有推进。

屏幕里的角色再一次跪倒在地，死亡黑屏。

纪年盯着屏幕好一会儿，才放下手柄坐直身体，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拿起桌上的手机。

还是没有新消息。

他不知道莫离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但考虑到对方知道今天杀手主角要来，应该会早点赶回来。

如果莫离还想继续任务的话。

纪年知道接受现实不是很容易，所以他给了莫离足够的时间，没有询问半句。

时针跳动。

屏幕上数字也发生变化，从八跳到九，窗外一片昏暗，繁星点点。

“咯吱”

一声轻巧的开门声从身后响起，不是从左侧的正门，而是客卧的门。

酒店套房里只有纪年一个人，这个时候能从客卧出来的，不是鬼，就是神出鬼没的“正义”。

冰凉的枪口悄无声息地抵上后脑。

客卧距离客厅有一段距离，纪年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

“你好，纪年。”

微微嘶哑的嗓音从身后响起，咬字清晰，声音冷漠，“你为什么散播散播内幕消息，引起动荡？”

纪年没有举手投降，也没有回答，他抬头看了一眼客厅的钟表，秒针还在跳动。

“我给你三秒的时间回答，否则我就开枪。”

作为专业的杀手，南木尽管再自诩正义，也并不需要真正确信目标犯错，“3，2——”

倒计时的声音像是锋利的剑刃悬在纪年头顶，他可以很轻松的反抗，然后反制南木。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只顺从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