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妇在听到玛丽对他们的称呼之后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才拘谨地点着头,干巴巴地重复着:“好,好,真好……”
等所有人在几张沙发上坐下之后,客厅中很快便尴尬地安静下来。
玛丽努力思索着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半天才组织出完整的句子:“家里……都还好吧?”
“好,好……粮食够吃,”弯腰驼背的男人连连点头,“你也好吧?粮食够吃吧?”
“……我衣食无忧,”玛丽有些别扭地说道,“你们现在……还住在乡下么?”
“还能去哪?”皱纹遍布的老妇人说道,“房子和地都在那边,还有牲口。”
“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这位法师老爷派人把我们接过来的,”老妇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丹尼尔一眼,“我们坐的马车,很大的马车。”
随后她又看着玛丽身上的长袍,眼神中又忍不住带上了一丝敬畏——就好像这敬畏已经深深刻印在她的骨子里,以至于只要看到类似的东西,哪怕明知道眼前之人是自己的血亲,她也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一般:“你现在,是法师啊……”
“是,我已经快要晋升中阶了……”玛丽说道,但她并不确定眼前的老夫妇能不能听懂中阶是什么意思。
“好,你……你是有出息的,”那个驼着背的男人又点起头来,带着一丝谄媚的笑容,看了旁边的丹尼尔一眼,紧接着收回目光,“你是被法师老爷带走了,这是你的幸运啊,你姐姐,你哥哥都没你运气好……”
幸运……玛丽突然觉得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单词。
可以用来交谈的话题似乎很快便结束了,或者说,从一开始话题就不存在。
玛丽越发地感觉不自在起来,她相信眼前的老夫妇也是如此。
他们是陌生人,带着血缘关系,却又相隔万里,他们坐在一个看似很近的地方,努力想要说些双方都能感到融洽的话题,却连装都装不出来。
在第二次尴尬与冷场开始之后不久,那老妇人开始频频看向门口,她的丈夫也越来越显得局促不安起来——他们不懂得如何得体地隐藏自己的情绪,玛丽一眼便能看穿他们的想法与感受。
坐在这个“华贵”的地方这么长时间,这对来自乡下的老夫妇已经坐立难安了,他们根本没有从玛丽身上感觉到任何与女儿重逢的喜悦,他们只是因为一个法师老爷的命令才来到这里的,他们在这里的每一分钟都是一种折磨。
他们偶尔偷偷看丹尼尔一眼,那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乞求。
玛丽主动站了起来。
“就到这里吧,”她低声说道,“我……还有些魔法实验要做。”
“哦,哦,好,”老妇人紧跟着站了起来,“那……那你去做你的事吧。”
“你们要在这里住几日么?”
“不,不了,”老妇人慌忙摆手,“家里的牲口还要人照看,留给旁人太长时间,我们不放心。”
玛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仿佛逃离一般离开了这个房间。
甚至直到躲进附近的偏厅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鲁莽地抛下了自己的导师——而这如果放在一年前,恐怕是要招致恐怖的责罚的。
就在玛丽意识到自己犯下错误的同时,偏厅的房门突然打开,丹尼尔迈步走了进来。
身披黑袍的老法师只是静静地看了玛丽一眼,随口说道:“我安排他们在别处休息一天,明天会送他们回去。
“你如果不想再见他们,这段时间里就不用再见。
“之后,我会派人照看好他们的生活。”
玛丽低着头,声音嗫喏:“……谢谢。”
“不必。”
“导师,我……是不是挺差劲的?”玛丽大着胆子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