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侍女们终于得以进门,春杨吩咐人归置箱笼衣裳鞋袜,望舒就着水慢慢洁面,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对镜看看自觉有些苍白,又拿出胭脂纸,就着唇上的水意抿了抿,染了绯色。
春杨退下,两位女弟子秦一秦二正式到她身边来做侍女。望舒慢慢踱步绕了一圈这座宅子,很多地方疏于打理,杂草丛生,栽种的茶花和菊花稀稀拉拉有几个花苞……
来了这六年终于混上个带花园的房子了,望舒换套宽松衣裙,洗干净小花锄,让丫鬟缝了对手套,开始躬耕小花园,先除草。
李富贵跟着唐伯进来时,对着收拾得像模像样准备开干锄地的将军夫人就是一顿夸,“季小姐,忙着呢,老唐你看,多勤快多能干!”
不曾想一锄头下去,土地破了点皮毛。
唐伯:……
李富贵呵呵一笑,“季小姐,让富贵我来!”
没听他的,“不用,我就一时兴致。”望舒让人浇水先把地浇软,“等会我再来。”
带着富贵往正厅去,他又被秦修远派回遥城办事,风尘仆仆,皮肤皲裂,还没讨媳妇呢,整这副尊容。
“不罩面巾,也不套护手的,你如今这模样,睡前拿点猪胰子抹厚厚一层。”
富贵挥挥手,“糙汉子就这样,也没个女人看得上我……”
望舒似笑非笑,让人备了盒猪胰子递给他,“涂上。自己能舒服。找找媒人说个姑娘。”
“还是季小姐心地善良。”他从怀里掏出要转交的一小包东西,“喏。”
望舒把婆婆的信放在一边,看了李姨给她的信,春柳嫁人搬走了,她作主赏了银子和半扇肉,如今多买两个丫头,买卖不错。
“我跟李嬷嬷说呢,除了正房,其他房间随意她安排,这银子我说留下作赏,她说将军和你奔波不易,日后安定了再赏不迟。”富贵挤眉弄眼,“她那买卖火得很,都有人上门给秦护说媒呢!夏嬷嬷搬过去帮忙了。李嬷嬷让你别担心。”
望舒点点头,银子不多,都给他做辛苦费,“来,媒人钱。”
富贵乐呵呵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左摇右摆出了门,路上向送吃食过来的春杨道了喜,“春姐你妹妹嫁了大公子麾下的一名百户,喜酒办了六桌热热闹闹的。”
人间悲喜并不相通,春杨拉着人仔细问清楚,见到望舒时还是忍着无措替自己妹妹谢谢她的照顾。
泥土泡软了,望舒小花锄一挥一个坑,锄松了拔草省力多了,“没事,你也放宽心呗。虽是鳏夫,这不没孩子嘛。”
可对方是大公子阵营,自己原本是将军这方的人,春杨叹口气,恨铁不成钢:“月月领银子的美事不做,偏去做人家里伺候人的白劳工,我们姐妹俩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她倒好,又跳进坑里去!”
听听,这言辞真美妙!望舒蹲下双手用力,使劲九牛二虎之力去拔棵老高的树草,边开导她,“春杨,那家里也没老人。对象性情好,给家用,可以生一两个孩子…”
春柳还是可以的,别整做人后娘那些家庭,事多。
“唉,夫人,不瞒你说我们姐妹俩都是成过亲生过孩子的人,天灾人祸,我们逃难,孩子先后饿坏了没活下来,我自己想活,有什么吃都自己先吃……”
春杨抹抹泪,“什么都紧着男人,自己没活下来的多了去了…我家那个死的还在怨我瞪我…野草根我挖的,谁不为一口吃的忙活!他躲懒不动弹,啃不上怪不得我!”说到最后咬着牙直磕磕,“如果不是他,狗子也不会饿死,抢儿子的吃食,枉为人父!”
饿死怕还是会饿死,小娃娃一旦身子骨差下去,就不容易了,啃野草根,早晚的时间问题。
男人带着妻儿逃难,自己却那般烂泥扶不上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