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次仁保持着作揖的姿势一动不敢动,头低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脚面,脚步声临近,一双玄色挑金丝云纹朝靴出现在视线里。
但闻头顶男人开口:“你就是平川县令?”
安次仁因躬身太久,一双合抱的手在半空端不稳:“回大将军的话,正是下官,安次仁。”
“嗯。”
只轻轻一声回答,便没了然后。
安次仁不知魏大将怎会突然前来,这人他不敢得罪,只能小心侍奉,虽说同朝为官,可他自己的官和这位大人的官,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而且如今平川又在他的统辖内,说他是主,自己是臣,亦不为过。
于是赶紧领着一众仆从将魏泽恭迎入官衙后宅。
魏泽在前面走,只一小厮在前面打头引路,其他人皆跟在他的身后,余光中瞥见禾草落后一步,又自然放缓步子,等她跟上。
等魏泽先落座,其他人才依次入座。而禾草因是女眷,单独置了一桌,分派专人在旁伺候,并在两桌中支了一架屏风。
舞台上的歌妓并台下的优儿继续吹弹唱奏。
因魏泽的到来,朱四拘谨起来,哪还有刚才豪放不羁的样子。
安次仁过了先前的恐慌,心思立马活络起来,这么好的机会,正是老天给他递天梯,他不想往上爬都不行,于是从丫鬟手里接过酒壶,行到魏泽身边,卑屈着腰,亲自替他斟上酒。
“不知大将军到此,没甚佳肴,亵渎了大将军,略喝些酒,清坐一回,教大将军受饥了。”
魏泽接过安次仁递来的盏,微微一抬,安次仁忙奉还一杯。
“安大人不知可曾听闻从陵水行来的客船,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有女子失踪?”
安次仁先是一怔,见魏泽面上平平,以为他也只是听人说,开口道:“确有此事,衙门派衙役去过好几次,找不到是何原因,后听人说从前那艘船上惨死过一个孕妇,怨气不散,每每月圆之时,便出来找替死鬼,都还是年轻女子。”
朱四听罢,一拍桌案,喝道:“何人造谣,如今世道哪有什么鬼怪!”
喝罢才想起这桌上坐着魏泽,立马消了声气。
魏泽抿了抿嘴,朱老四粗莽人一个,是魏秋的手下,当初让他来平川暂任,一为守城,二为监督地方官员,他倒好,和这些人处成了酒桌知己。看来还得把他调回战场,不然这莽汉一身力气没处使。
“安县令也信这些女子失踪是因为鬼怪?”魏泽问道。
“这个……”
“你只管说。”
安次仁哀叹一声:“下官原先是不信的,只是多次派衙役前往,总抓不住人,也找不到源头,再者船上有人在月圆之夜见过红衣女鬼,由不得下官不信了。”
魏泽将安次仁给自己倒的那一盏酒端起,安次仁见了,也连忙双手端起酒杯,却见魏泽将酒杯一倾,杯中的酒泼洒到了地面。
“这一杯敬那位死去的货郎妻子。”
一边的丫鬟又替他续上一杯,不想魏泽继续将杯中的酒倾在了地面:“这一杯,敬死去的货郎。”
安次仁双手举着杯盏,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就这么空举着。
“安大人,你也敬他们一杯,你既然信鬼,难道不知他们二人就在你府上?”魏泽冷笑一声。
安次仁听罢,额上冒出汗来,强笑道:“魏将军说笑了,这两人怎么会在我府上。”
魏泽的话不仅吓坏了安次仁,也听糊涂了朱四。
“将军,恕属下直言,别说这世上没有鬼,就算这世上有鬼,那也应该冤有头债有主,缠着杀害它的凶手不放,怎么会在安县令府中,而且县衙是什么地方,那是有金光罩着的,除非这衙门中的公义和青天威势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