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墙面的冰霜正在融化。
她下了火炕,掀开窗户上遮盖的小毛毯,朝外张望。
总是晦暗的天色放晴了,前院湿漉漉一片,像沼泽地似的。
对此情景,项容并不陌生。因为卧房的地面早就泥泞的不像样子。
卧房的温度比外面高一些,所以屋顶、墙壁先一步滴起水来。
幸亏项容早早把被褥都收进了帐篷里,又在帐篷周围摆放木桶、水瓮之类的容器,用来接水。
地面的情况就更不用说了,薄薄的一汪水面慢慢流向门口。
项容穿着防水的雪地靴,推开了大门,阳光照进来的那一刻,有种大梦初醒、重见天日的恍惚感。
她忽然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做些什么。
是先打扫家里的卫生,把融化的积水清理干净?还是在瓦片支离破碎砸到脑袋之前,把屋顶翻修一遍?
再不然就是去牙行,找伙计另租一间房子?
可牙行开门了吗?那些伙计、掌柜度过这次寒潮了吗?
烧制瓦片、青砖的窑坊开工了吗?
寂静了许久的岚水城, 活过来了吗?
答案显然不太乐观。
在冰霜完全融化之前,清理积水无疑是无用功,这事不着急。
于是项容离开家,去了街上,她想看看这座城池怎么样了。
沿街走了片刻, 项容心里就有了数。
大多数人家还是闭门不出,也许是冻死在了家里,也许是暂时不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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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死气沉沉的,几乎没有铺子开门。
大概又过了三四天,街上陆陆续续有了动静。
有人打开门,层出不穷的哭声响彻街头巷尾。
衙役和一些豪族的家兵出现在街上,将一具具冻僵的尸体从家中拖出来,集中处理。
气温在缓慢回升,曾经冻僵的尸体会慢慢腐烂,滋生出蚊虫和疫病。
北方豪族强占了这里,掠夺、剥削着一切,却又在一场寒潮之后,不得不收拾起烂摊子。
否则他们好不容易重建的“家园”,会再一次被毁掉。
街上热闹起来以后,项容就很少再出门了。
她专心清理家中的积水,也借着梯子看过屋顶的情况。
铺着的蒲草全烂掉了,瓦片四分五裂,用来加固屋顶的麻绳、藤蔓在急冻之后又被水浸泡,看起来也不再中用了。
来自原生世界的登山绳和钢丝绳没有受到太大的破坏,之后收起来还能再用。
收拾完家里,项容去了一趟牙行,果然没有开门。
窑坊之类的地方自然也是如此。
街上见到最多的是尸体,听到最多的是哭声。
项容古井无波地看着这里的人来来往往、生离死别。
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城南的谢善和。
但也只是一瞬间。
在变幻无常的世道里,除了各自珍重,没有谁能拯救谁。
分开之后,就不必再彼此牵挂了,都是徒劳。
只有让情感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项容才能活得轻松自在些。
她快速回了家,又关门过上了自己的小日子。
我在古代独自逃荒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