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儿跟着王秀才长到六岁,一次王秀才听到了关于宋丛林家孩子的事。
说宋丛林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生出了一个傻子,都好几岁了,还整天光着屁股,嘴里含着奶嘴,动不动就摔跤。
一摔跤就抽风打滚儿,翻白眼吐白沫。
王秀才连忙到宋家庄附近打听这事,因为他至今还欠着宋丛林外债,所以,王秀才总是躲避着宋丛林,不敢与他见面。
以至于到了现在,他才听说了宋丛林的儿子是个小傻子,这下,王秀才再也坐不住。
跑过来打听宋丛林家究竟有几个孩子,几个儿子。
那名村人告诉王秀才,宋丛林在十年前生了一个傻子后,就再没生育过。
那么大的家业,可惜啊,只得由一个傻儿子来继承,不知道是宋丛林有问题,还是他夫人的问题。
王秀才当即就崩溃了,自己这个罪孽大了,怎么让胡玉儿这个太阴星下凡的孩子嫁给宋丛林的傻儿子呢?
从宋家庄回来后,王秀才大病一场,之后再没恢复过来,一直虚弱不堪,感觉大风一来,就能将他吹跑,真成了落魄秀才。
“玉儿。”此时的王秀才命在旦夕,嘴巴翕动:
“为父不是你的生父,却一直拿你当亲生,没想到为父命薄,承受不起太阴星的福荫,为父有罪,还将玉儿给卖了,而且还卖给了一个小傻子,是为父的罪过。”
说到这里,两行浑浊的泪水在王秀才的眼眶里打转:
“不过,玉儿啊,为父一生读的都是圣贤书,一生做事都谨遵圣贤之道,即便是死了,都担心被人戳脊梁骨。”
“可是为父愚蠢,遭奸人蒙骗祸害,以至于欠下了巨债,至死都无力偿还,玷污我圣贤之名。”
王秀才说到这里,一只手死死抓住胡玉儿的手:
“玉儿啊,为父如此小心谨慎做事,临死还要失信于人,罪孽啊,玉儿,为父求你了。”
“不要让为父背负失义于人的名声,不然,做鬼也会遭人所不齿,玉儿,那门亲事,我们不能失约啊,你一定要答应,替父还债,求你了,玉儿。”
说完这些,王秀才咽气而去。
“唉,胡玉儿,你爹已经咽气了,就别傻楞在那里了,你就跪在床头哭一会儿吧。”
胡玉儿的堂二叔走进来,看了看咽了气的王秀才说道:
“你爹拉扯你不容易,又当爹又当妈,风里雨里,没少你一口饭吃,一件衣服穿。”
“胡玉儿,你哭的要大声点,不能只哼哼唧唧的,要嚎啕大哭,才显得你孝顺,这样你爹才算没白疼你,胡玉儿,你先哭着,二叔这就找人去挖坑,再找张席子将你爹卷走埋了。”
堂二叔说着又环顾了一圈屋里,看看地上扔着的三斗米,提溜起来:
“唉,可惜只有三斗米,少是少了点,这三斗米还抵不上一张破凉席。”
“但怎么我也是你二叔,王中举死了,我也不能不管,我这就去找张席子,再找人将你爹埋掉。”
“诶,胡玉儿,你还没白布孝衣吧?这么着吧,干脆就披上这只麻袋吧。”
堂二叔说着把身上一件破长衫拨掉,光着膀子,下身露出一条半大黑裤衩,把拨掉的破长衫铺在地上。
把三斗米倒在上面,打包好,又把倒空了的麻袋折了折,顶部弄出一个尖形帽形,往胡玉儿头上一扣:
“诶,胡玉儿,二叔这招好吧,要不,再弄套孝衣还要破费,现在你爹死了,今后你还能去哪里去借三斗米?”
堂二叔光着膀子,穿着半大黑裤衩,把胡玉儿刚背来的三斗米打包带走了。
堂二叔找人把王秀才用一张破凉席卷走,胡玉儿披着从宋英宗家带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