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自己是不育不孕。
这居然是他自身的症结。
不是李慧兰的过错,是我的问题啊。
是我,是我自己的问题!
脑海里反复回荡这个念头,完全无法专注于眼前的工作。
废渣冲洗本身就是个危险工序,新送去的转炉热量惊人,隔着防护服仍能感受到灼人的热度。
然而,易钟海仿佛对此毫无感知。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到远处的一个工人,感觉对方眼神闪烁,像是嘲讽自己一样。
“瞧见了吗,那个易钟海不育不孕。”
“刚才保卫科送来的文件袋没封,我看得清楚呢。”
“年纪老大了还膝下无子,往后可要怎么办啊?”
“可怜又讽刺,呵呵……”
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使易钟海感觉所有人都在笑话自己。
危险悄然而至的预警,他也未曾察觉。
这一刻,他的身体已吊起,即将用喷淋的方式清洗转炉外面的炉渣。
忽然,身上的安全带扣脱开,整个人失去支撑从半空中坠落。
“李主任,不好了,冲渣车间有事!”
此时,李建国正埋首工作,一位车间主任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怎么回事?详细告诉我!”
边说着,李建国起身随主任走向事发地点,询问情况。
“主任,刚才我们在清理废渣时,易钟海因为安全扣未固定,在作业过程中坠落。”
“我已经派去叫了医护人员,但他伤得挺重,右臂可能会保不住了。”
得知伤者是易钟海,李建国不禁沉默了片刻。
虽然心里不大乐意与他共事,但身为生产管理者的职责让他不愿出现任何事故,即使是发生在易钟海头上。
进入冲渣车间,周围早已围着一堆人。
李建国走过人群,主任为他在前方引路。
“别围过来,都退后!聚在这里干嘛?没事的继续干活。”
炼钢厂的工作繁多,一个人发生意外,工厂不会因此全面停产。
受到训斥,众人纷纷散开,易钟海已失去意识,倒在地下。
李建国靠近问道:“他还好吗?”
副主任回答道:“主任,他现在呼吸稳定,应该是摔晕了。
我们工人反应快,立刻从火炉旁拉出了他。
不过他的右臂由于高温,衣服都烧了,灼伤严重,恐怕难以幸免了。”
李建国一眼望去,易钟海的右手臂已被烧得漆黑焦炭般模样。
转炉内的炼钢温度可达数千度,即使外部有保温层也难以降温,甚至一张纸轻轻触碰就会立即点燃。
不难想象,易钟海承受的伤情有多么严重?
若不是车间工人及时救援,后果可能就是——生命垂危,不堪设想。
医生很快到场进行紧急处理后,送往医院。
收到消息的张副总也火速赶来,进入车间第一句就是:“主任,出事那工人现在在哪里?”
“张厂长,”李建国接着道:“那个工人右手手臂严重烧伤,已被送往医院。
由于当时已昏迷,发生意外的具体原因还有待调查。
然而,刚才我们检查了他的安全带,挂钩没有损坏,应该是操作不当,未能正确系好而导致的高空坠落。”
这时,一名工友突然惊讶地”咦”
了一声,拾起了地板上一张散落的纸说:“厂长,主任,这似乎是从易钟海那里遗落的东西。”
另一个工友附和道:“张厂长,李主任,我记得出事前,易钟海似乎看过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