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笑的是,对方明明已经被家庭榨干了最后一滴血,临死前却,还想着他们能获得的好处和利益。
「好贱啊。」
震耳欲聋的雷声中,豆大的雨滴砸在她的头顶,顷刻间,雨势变大,将她的头发和衣服尽数打湿。
周围的行人急忙遮着头,往最近的遮蔽处奔跑。
但她却好似察觉不到身体的冰冷似的,只拖着麻木而疲惫的身躯,在雨中漫无目的的缓缓前行。
她知道自己应该恨对方,恨她联合其他人一起,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她知道自己绝不能容忍对方的恶行,应该据理力争为自己讨回公道。
她知道自己应该以最犀利的言语和诅咒痛骂对方,将这二十年来受到的委屈发泄出去。
她知道自己应该庆祝对方的死亡,也该痛恨对方死的太早,她还没来得及亲手保守,看着她得到应有的惩罚,便匆匆离开了人世。
她知道……
她都知道……
但是——
「好贱啊……」
为什么即便在知道了全部真相之后;
在有了完全正当的憎恨与报复理由之后;
在亲眼看着对方带着恐惧咽气之后;
在经历了这么多,走到如今这副田地之后……
「好贱啊……」
为什么,她脑海中浮现的,却依旧是摔倒后,对方将自己从地上扶起,拍去身上灰尘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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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生病时,对方驼起自己拼命奔跑时时裸带畸形的脊背;
是受冻时,对方握住自己冰冷的手掌,用体温和呼出的热气给她驱散寒冷的灼热温度;
为什么即便在这种时候,她想到的却依然是过去二十年里,对方对她偶尔的关心和爱护呢?
她茫然地看着前方,突然感到心里一阵钝痛,就像有风暴卷着刀片在她胸口里肆虐,割出道道血痕。
为什么呢?
她停在原地,缓缓蹲了下去,抱住双膝,将下巴轻轻搁在手臂上。
她想。
可能因为,这已经是她残酷人生里,得到过的最好的东西了。
就像黑暗里随时都会熄灭的微弱烛光,风一吹就会消逝。
却是她见过的最耀眼的光芒。
也是她童年仅有的温暖回忆。
和得到过的,为数不多的善意。
她就像是饥饿的人,偶然得到了一点足以饱腹的食物,又在后半生里盲目地寻找当年那个令她难以忘却的味道。
在无数个日夜,回忆将为它披上华丽的外衣,放进精美的礼盒,让她每每想到,都以为那是一顿堪比国宴的美味佳肴。
但其实她当初得到的,也仅仅只是一小块长满菌毛,坚硬酸涩,沾满污垢的馒头而已。
她本该在认清现实的那一刻,就将这块馒头扔在地上,不但要狠狠踩上几脚,还要连给她这块馒头的人一起唾弃。
可她不但没有这么做,还把它捧在手里,一边回味着当初的味道,一又不甘心,想要亲口尝一尝两者的区别。
「好贱啊。」
她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半垂下来遮住了眼眸,投下一片阴影,遮挡住眼底晦暗不明的神情。
大雨瓢泼,烟雨水汽模糊了她缩成一团的身影。
一辆黑色豪车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身穿剪裁合体黑色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他身材高大挺拔,步伐稳健有力,淋着雨行至她身边,停下脚步,缓缓撑起手中的雨伞,为她遮住了头顶的雨水。
雨水砸在伞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