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
与此同时,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生怕发出一丁点儿响动,打破这难得的宁静。
然后,他缓缓地向前移动。
让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挨在柏鸢的额头上,在几乎快要凝固的时间里,慢慢地感受对方的温度,确定她身体是否抱恙。
……
……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病房,又是怎么从恶鬼们的纠缠里挣脱的。
原本应该充斥着嘈杂声音的走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寂静。
耳边,也隐隐传来一阵难耐的耳鸣。
“走路不看路,要死啊你!”
这一声责骂让她如梦初醒,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人。
而这时,她才感觉到左边身体传来一阵相撞后的疼痛。
她茫然地看着对方,眸光有些空洞,手指则紧紧攥着那张发白的死亡报告单,喉咙一阵干涩,就像生了锈的发条,半天也说不出一句道歉的话。
被她撞到的女人见她一点道歉的态度都没有,原本还想再骂,可余光瞥见了她手里的单子。
一时间,未说出口话也卡在了喉咙里,最终摇了摇头,没再追究,一声不响地走开了。
她拿着那张单子,一路来到科室,办理离院和尸体停放手续。
值班人员见她拿着笔,半天没有动作,叹了口气,催促道:
“患者张艳确认死亡,在下面签字,写清您与她的关系,我们这边好为您办理后续手续。”
她略显僵硬地顺着对方手指的空白处看去。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不断地重复着一个问题。
——我是谁?张好,还是……
「……是我亲手换了你与我侄女的手环和床位,也作孽换了你们的人生,你应该姓柏,原本的名字是柏鸢……」
为什么父母从来都不喜欢自己,每次看到她,眼中都是掩不住的嫌弃和厌恶。
为什么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却始终不会被他们正眼瞧上一眼。
为什么他们对弟弟那么好,就连姑姑家的女儿也能得到关照,对自己却永远冷漠无情。
为什么不让她念书。
为什么去学校大闹。
为什么撕毁她的录取通知书。
为什么对她要走出大山的决定处处阻拦,处处反对。
为什么……
……
这些问题像一根根锋利的刺一样,深深地扎进她漫长的一生,让她的童年处处充满痛苦和绝望。
她原本以为错的是性别。
只因自己不是他们口中唯一能代表血脉传承的儿子,才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即便凭借优异的成绩让学校免除学费,也还是会被关在家中,不但勒令她不准去学校,还要把名额让出来,给那个处处都不如她的弟弟。
因此,她才会拼尽全力想要像所有人证明,即便是女孩,也可以事事优秀,不比男孩差半分,甚至可以比他做得还要好。
可如今,却突然有人告诉她,她所有的努力从一开始就没有用。
其实错的是身份。
柏鸢。
从小到大受到的一切不公和偏见,仿佛都因为这个名字,而有了答案。
她也是第一次明白,他们眼中的恨与嫉妒,真正因何而来。
而她唯一的亲人,唯一会对她好的……
在她饿了两天后,偷偷塞给她饼干的姑姑;
在她考试得了满分,为她偷偷庆祝,摸着她的头,鼓励夸奖她的姑姑;
在她生日时,送给她一直都想要的字典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