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碰到不少同行和已经祭拜过返回的人。
他们有的是高门大院的子弟,有的是位高权重之人,有的是一身戎装的军人,有的是笔挺制服的警察。
也有平凡的普通人,牵着稚子的父母,脊背佝偻的老人。
路上人虽多,却并不显嘈杂喧闹。
有些人柏鸢在大院时见过,擦肩而过时也只是互相微微点头示意。
遇到面生的,柏鸥则会在旁边小声给她介绍。
等一路走到山顶,雨越下越大,寻着一座座墓碑远远望去,砖石修成的路缓步而行。
路两侧堆满了祭奠用的花束,整齐有序摆在一座座墓碑前。
等走到目的地,柏鸢愣了一下。
比之前路上见过墓碑处都要多的花束围了一圈又一圈,簇拥着中间那座简朴到只挂了逝者遗容、未雕碑文的墓碑。
上面只有两个字。
「柏阳」
——————
七月,小学毕业。
秦令征和其他小学毕业的大男孩被家里扔进京里军区的部队里进行特训。
十二三岁的少年即将步入叛逆期,如暴风般恐怖的破坏力足以让他们像席卷而过的蝗虫,成为无法控制的自然灾害。
什么都想尝试,什么都想做。
偏偏又什么都能尝试,什么都能做。
再加上家里的背景权势又在无形中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如果不在最初遏制住这股即将到来的危机,对他们日后的人格养成也会造成各种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每届小学毕业,这些毛头小子就会被家长统一扔进部队,在各种军事训练中摸爬滚打,收束心性。
其他学校初中也有军训。
但大多是请部队到学校,在校园里面顶着炎炎烈日站军姿,踢正步,喊口号,唱军歌。
有条件的,就用大巴车把学生都带到部队,模拟小型军事化管理。
总体来说强度不高,累是累了点,熬一熬咬咬牙就能过去。
但对大院里长大的这帮人可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都是自己人,不见外。
特别是家里有军部背景的,老一辈都是铁骨铮铮的军人,还特意交代过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从小到大无忧无虑的京圈太子爷们,便遇到了人生当中的第一个门槛。
每天跟着部队里的大兵们大几公里的负重拉练,泥地里摸爬滚打,军事器材上爬上爬下。
一天下来精疲力尽,腰酸背痛腿抽筋不说,有时候还会在大半夜被喊起来紧急集合,进行突击检查。
力求模拟最真实的野战特训。
这群半大的毛头小子虽然辛苦,每天回到宿舍累得哼哼唧唧,倒头就睡,却没有一个人主动退出。
骨子里都流淌着先辈们的血性,平时一个个嘻嘻哈哈,真到了关键时候各个争强好胜,都不愿意被别人看扁,被旁人比下去。
经此一遭磨砺之后,也都脱胎换骨,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也正因此,在京里,把所有二代三代N代都聚在一起,谁是京里大院出来的,谁又是富家子弟公子阔少,一看便知。
从气质上就有本质的不同。
因为去部队不能带通讯设备,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不能和家里人联系。
秦令征出发前特意去柏家找了柏鸢一趟。
当时柏鸢在一楼花房里练琴,秦令征在玻璃墙外驻足。
丝绸般顺滑的琴音倾泻流淌,像月夜的光,柔和明亮,有时高亢激昂,有时低回婉转,既有木质的醇厚,又有金属的冷艳。
拉琴的人眼帘微阖,长而卷的睫毛微微下垂,在脸上投下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