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冬天,是令人不寒而栗的。
太阳像是一个苟延残喘的蛋黄,有气无力的吊挂在天上,根本没有冲破这冰冷的寒气和寒风的气力。
更别说前两天才刚下了雪,今日天阴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雪的样子,天上的云层浓郁黑暗,将那一点点阳光全给遮住了。凛冽的北风放肆而粗野,呼啸着自遥远的北方而来,像是要将这京城撕碎了一般。
如懿只能整天裹着几床有些发黑发黄的被子缩在床上,根本不敢挪动分毫,否则那点子好不容易集聚起来的热气就立刻消散了。
往年她还住在延禧宫的时候,总是过了中秋不久,内务府便会开始安排各项的取暖工作了。内务府负责炭薪的营造司的那些身材矮小的小太监们总是半趴着身体将火地里头和炕里头残留的灰烬都清理干净,另一波长相俊俏嘴巴伶俐的太监则在头领太监的带领下将这一年新制的火盆、手炉、脚炉送给主子们挑选。
可是这儿是北三所,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冷宫。
这里没有好看的火盆、手炉、脚炉,也没有耐烧又无烟的红螺炭,甚至连她带进来的几副护甲都已经发黑了,都不能炸一炸。
这里的冬天啊,只有庭院中的一棵落尽了叶子的槐树,总有一只乌鸦落在上头,呱呱的叫个不停,让人心惊肉跳的。
如懿将身上的旧被子又紧了紧,想着等哪日天晴了,必得让惢心将这被子洗一洗晒一晒。
如懿这里刚想到惢心,那头刚刚洗完如懿做完换下来的衣服的惢心,便搓着手小跑着进来了,如懿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便笑了起来,“哈哈哈,惢心,你的眉毛上都结了冰碴子了——”
如懿兀自笑得开心,可惜惢心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边搓手边忧心忡忡的说,“奴婢看这天,今儿晚上恐怕还有一场大雪,这一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奴婢得再去找点柴火。”
“惢心,你说是不是内务府克扣了咱们的炭火啊?”
刚准备往外走的惢心生生顿住了脚步,却见如懿正一脸天真的望着自己,心里升起一股深深的倦怠感,这便是她的主子啊!
她生于公侯之家,长于皇宫内院,应该比他们这些十几岁才入宫的人更了解宫廷才是啊,况且,她的姑母景仁宫娘娘当年就被禁足景仁宫了,虽然条件肯定是要比如今这冷宫好一些的,可是那时候景仁宫娘娘身边也只剩下了一个宫女,与今日她自己的处境又有何异呢?
“主儿,冷宫的嫔妃是没有份例的。”惢心忍不住戳破了如懿的幻想。
都已经在冷宫快三年了,怎么还没有看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呢?还份例呢,每天都能有剩菜冷饭不馊便是好日子了!
“可是,本宫和她们是不同的,弘历哥哥一定不会忘记本宫的。”
惢心看她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幻想的样
子,摇了摇头,“主儿,等下凌云彻他们来送饭的时候,你去接一下,奴才先去找柴火了。”
惢心交代完,便往后院自己这进来了,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出去了,但是既然活着,便不能让自己太痛苦,晚上生生挨冻却又冻不死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她今天准备把吉太嫔原先住的那个房间里的床给拆了,原先这床她是想留着做口棺材的,活着的时候,又饿又冷,死了还要又饿又冷,她实在不愿意。可这些天断断续续的一直下雪,他们住的那个房间冷的就跟冰窟窿似的,她想还不如活着的时候能暖一刻是一刻呢。
她忽然想到一个事情,就是这个吉太嫔实在太奇怪了。
当年她们刚来到冷宫的时候,吉太嫔不但头脑清醒而且看起来即便身处冷宫却也过的很好,但是进来之后,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吉太嫔竟然就疯疯癫癫了,去年冬天的时候,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