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三十一年三月初八日,虽然已经是春天了,空气里却没有温暖的感觉,风吹在人身上还是阴冷阴冷的。
如懿扶着容佩的手走进兆祥所的时候,太医、宫女、太监已经跪了一地,海兰哭的上气不接下的,若不是叶心扶着她,只怕这会子已经要跌到地上去了。
难道说,永琪的病好不了了?
也是,自从她被停了中宫笺奏之后,翊坤宫的奴才已经被打发走了好些,随同她一起南下的凤辇至今没有送回翊坤宫,所以,她是一路从翊坤宫走着来的兆祥所。
从她听说永琪病危,到她派人去恳求弘历哥哥让她再见一见永琪,又一路从翊坤宫穿过御花园、北五所走到这紫禁城的最东北角的兆祥所,自然所费时间不短。
这时间足以发生许多事,比如,一个病危的病人去世。
如懿缓缓松了一口气,她的心中升起一股隐秘的愉悦,如果永琪死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皇长子永璜、端慧太子永琏、皇三次永璋都已经去了,皇四子永珹虽是弘历哥哥御极之后第一位出生的皇子,但却因为他和他的额娘太过于痴心妄想,被弘历哥哥下旨出继履亲王允裪,再没有了承继大统的可能性。
所以,永琪虽然在排行上是皇五子,但却是还活着的皇子里头的长子,更何况弘历哥哥还曾经遣他前往东陵致祭富察氏,弘历哥哥对于富察氏的四时祭祀向来上心,此举恐怕与圣祖爷命姑父代行南郊冬至祭天大礼有这异曲同工之意啊。
若是永琪还活着,她的永璂又该怎么办?
但,如果因为永琪的去世,弘历哥哥迁怒其他的皇子又该怎么办呢?
“永琪死了,你还有脸来啊?”
正当如懿惊疑不定的时候,一道威严的声音里间传来,是弘历。
他原先站在永琪的床边,幔帐半遮半掩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身上又穿了一件蓝色缂丝三蓝云龙袍,更是完美的隐身在了阴影里。
如懿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但这声音却让她心里一惊,便是永琪死了,难道还能越过他们墙头马上的情谊去不成?
如懿嗫嚅着,“皇上,臣妾……”
“朕问你,你究竟对永琪做了什么?为什么他的爱妾会以死告发呢?!”如懿想说自己是求了他来看永琪的, 弘历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如懿,脸色阴沉的令人窒息,眼中闪烁着愤怒与怒火,仿佛随时都会喷薄而出,将目光所及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如懿惊愕地看向弘历,她已经许多年不曾见过这样的弘历了,久远地让她已经忘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一怒之下便能伏尸百万的天下至尊。
如懿原本正往永琪床前走去的脚步一顿,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她虽然感觉无边的恐惧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但她依旧鼓起勇气,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对弘历道:“皇上,臣妾理解皇上的伤心,但是臣妾什么都没有做,臣妾没有错。”
“哼,你没有错?好,好的很。”弘历的脸色愈发的铁青,房间内的氛围愈发的压抑且沉重。
已经哭的连自己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的海兰听见如懿的话,似笑非笑地看了如懿一眼,这一眼吓的如懿差点跌坐在地,她这样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岂是他人可以随便诬陷的?
于是,如懿昂着头,眨巴了几下大眼睛之后,又瞪了回去。
弘历看着跪在地上的满满当当的宫人和太医,不由地更加暴躁,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劝住永琪?太医院不是号称集合了天下最好的大夫吗?他们拿着他的俸禄,口口声声跟他保证永琪的病并不严重,结果呢,他最优秀的儿子就这么死了!
“太医张文蟠、宋国芳未将皇五子病情缘由据实上奏,因循蒙混,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