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都被依附在脊骨上那只竹节虫般的生物吮吸着,头痛得简直像是要裂开了,就好像有一个强势的人格要狠狠入侵他的脑海,把路明非本身的人格给驱赶出去,然后占据他的身体。
路明非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正被撕扯,和这种源自于意识和灵魂深处的痛苦相比起来,身体被撕裂的疼痛似乎都算不了什么了。
“不要负隅顽抗了,路君,一个人的意志再坚定再强悍,也没办法抵御‘神’的意志。”赫尔佐格看着摇摇欲坠地路明非,苦口婆心地说,“反正这具身体终归要成为‘圣骸’的‘容器’,何必要苦苦抵抗承受着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呢?还不如坦诚一点把身体的控制权给让出来,这样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
繁密的龙文在路明非的脑海中响起,就像是古老的箴言,这当然不是赫尔佐格的声音,而是某种更为古老、更加森严的声音……大概是寄宿在“圣骸”中那位远古皇帝的意志正在苏醒。
此前不论在成为八岐大蛇的时候,还是在夺舍科研组组长身体的时候,这道沉睡了几千年的意志都没有真正苏醒,大概是因为那些龙类亚种生物或是血统不纯的白王血裔都不是合适的寄宿个体,“圣骸”仅仅是利用它们作为一个暂时的载体,或是作为一个跳板……而现在路明非身体里属于上杉越的鲜血正是它最完美的养分,此刻“圣骸”,或者说隐藏在“圣骸”之中的那位远古皇帝的意识,终于暴露出她贪婪的一面。
“几千年都已经过去了,还是这么一副贪得无厌的嘴脸么?”路明非的脑海中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几千年的死亡,还没教会你什么叫做礼貌,什么叫做敬畏!”
路明非听出来了这道熟悉的声音,这是路明非的声音,此刻的路鸣泽一改以往在路明非面前嬉皮笑脸讪头讪脑的态度,他的声音中饱含无上的威严,就像是一位真正的先皇对另一位谋权篡位的臣子的呵斥,其中夹杂着愤怒与轻蔑。
神奇的是,在路鸣泽威严的呵斥过后,路明非脑海中那段古奥的龙文箴言的吟诵生真的被打断了,虚无处寂静一片,那道古老而贪婪地意志似乎是想要避开路鸣泽的锋芒,暂时蛰伏在了路明非脑海的深处。
灵魂被撕裂了的感觉消失了,身体的痛苦也正在减轻,痛楚最深的时候路明非甚至觉得自己的意识都要溃散了,但好在路鸣泽及时出面,制止了“圣骸”种寄宿的那道远古意志对路明非意识的侵蚀,不然哪怕路明非还能维持生命体征,也会变成一具失去自主意识的行尸走肉。
“哥哥,时间很紧迫,已经没空对你详细解释了,但是请你务必记住接下来我说的话,并且按照我说的去做。”路鸣泽的声音再次在路明非的脑海中响起,语气已经不复之前的威严,但听起来却无比认真,“不要迟疑也不要犹豫,哥哥你需要对我无条件的信任……这一路上我们互相扶持,直到毁灭的那一天,我也唯独不会背叛你。”
这不是梦境,更不是幻想,路明非不知道路鸣泽这是用什么办法和他交流,所以他没办法回应路鸣泽,甚至连点点头也做不到。
“已经来到了这一步,按照原本的计划,哥哥你接下来就该交出身体的掌控权了。”路鸣泽说,“这是相当危险的举动,稍有不慎哥哥你的意识就会彻底湮灭,到时候消失的不止是你,还有我,不止风间琉璃愿意陪你赌,只要哥哥你愿意,我也愿意拿出性命来陪你赌。”
“接下来我会护住你的意识,哥哥你不要反抗也不要挣扎,知道捉迷藏么?我会屏蔽你的存在,带你躲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幽暗的角落里,只要你不主动发出声音,就不会有任何人找到你。”路鸣泽语速疾快地说,“只能把身体暂时交给别人,我们只能这样做,等到身体里的力量被赫尔佐格抽取之后,我们再获得身体的掌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