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旗帮千钧标,带手下兄弟胡老三,给天保龙头赔罪,希望天保龙头不计前嫌。天保哥要是愿意放了我们帮主巴海,这次天舶司大会,蓝旗帮唯天保大哥马首是瞻。”
千钧标站在鸭灵号的甲板前头,穿着一身蓝粗麻马褂,腰间别着一把鱼叉子。
他生的面色枯黄,一脸苦相,顾盼之间,隐隐透出一股子老辣。
当日,蓝旗帮帮主巴海被李阎扣压,其一干亲信也死伤严重。
和黑旗白旗一样,蓝旗帮内部也顿时陷入了慌乱和惨烈的内斗当中,也是这个时候,千钧标异军突起。
这人是巴海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今年得有三十九了。
他在福建一带打渔多年,连个媳妇也没讨上,后来投奔巴海,巴海也没当回事,蓝旗不差那几斤米。就这么着养着他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要能力没能力,要关系没关系,毫无前途可言的瓜老汉,在蓝旗帮大乱之际,纠集一伙走投无路的底层帮众,打出统蓝旗,救帮主的旗号,突袭帮里几个有异心,开船要分伙走的大头领,打了一场漂亮的接舷战,把蓝旗帮从四分五裂的边缘拉了回来。
千钧标自己,更是一把鱼叉诛杀了蓝旗帮二当家,三当家,奠定了自己在南洋海盗里的名声地位。
短短三天时间,他平定了至少六伙子要自立门户的蓝旗海盗,最大程度上稳住了形势。
如今的千钧标,再也不是那个裤子露腚的苦哈哈,那个掏着裤裆偷看村头寡妇洗澡的光棍汉,而是手里掌握两万多蓝旗帮众的一方枭雄。
只要一个眼色,就有无数人为之奔走,想找女人,十七八的黄花闺女也一挑一大把的海盗头领。
虽然根基不稳,随时有被哗变夺权的可能,但也称得上是一步登天了。
好一会,老古走了出来“我家天保哥有请,不过千钧兄弟见谅,你那把鱼叉子不能带进去。”
老古拱了拱手,又指了指千钧标身后五六个蓝旗海盗“这几位弟兄也是,要进去的话,得把兵器交给我们。”
“好说,好说。”千钧标一转身,语气一沉“胡老三,你跟我进去!”
他却没把自己的鱼叉交出去,而是把鱼叉给了一个,和自己从底层帮众拼杀上来,交情过命的蓝旗弟兄。
“古大哥见谅,这宝叉,是前几日天母过海的时候,妈祖大人的恩赐,我是睡觉都不离身的,只是这次要给天保龙头赔罪,这才不带着。我跟胡老三进去,其他兄弟拿着我的兵器,在这里等我,你看可好?”(南洋海盗认为,漂流木桶里的珍宝是妈祖恩赐,千钧标便是从天母过海的漂流木桶里得到的鱼叉。)
老古冷哼一声“我红旗帮,还不至于克扣你一把叉子。”
至于巴海去大屿山吊唁,却红旗帮被扣押的旧事,老古就选择性失忆了。
这鱼叉的确不凡,长六尺,通体血红,液体似的缓缓流动。
老古看在眼里,心里嘀咕,自己在天母过海的时候,木桶拆了也得有一二十个,怎么没见到这样的宝物。
千钧标笑了笑,跟着红旗的人往里走,手心湿了一片。
他非常清楚眼下南洋海盗的局势,这次天舶司大会的几个巨头,天保仔算是争取盟主的大热门。
红旗帮在整片南洋的名声,不可谓不响亮,
五旗联盟这些年的势力此消彼长,可红旗的霸主地位基本没有动摇的可能。
白旗和黄旗海盗,如今堪堪过万人,蓝旗两万人出头。
黑旗帮有三万人,但是现在散成了几家,公然反水郭婆的安千禄,手里有一万多人,其他人已经成了散兵游勇。
而红旗帮,水性娴熟,能提刀枪的精壮汉子,有近六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