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韶华从不惯着任何人,尤其是她厌恶的武安郡王。
“江山社稷,这四个字不是谁都有资格说的。”姜韶华淡淡的声音里透着睥睨和讥讽:“我奉劝郡王一句,在这等时候,还是安分些为好。”
郑太皇太后已经出手对付淮阳王,下一个就会是武安郡王。
武安郡王听出姜韶华话中之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姜韶华又对面色灰败的淮阳王道:“淮阳王既已决定去景阳宫,求太皇太后娘娘做主,现在什么都不宜多说。”
淮阳王已被郑太皇太后这毒辣的一招逼到了墙角,要么百般恳求留一条命,要么就真得揭竿而起真地反了……然后等着被御林侍卫斩成肉泥!
淮阳王连长叹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呆立在原地。背脊弯着,仿佛被抽了脊梁骨。
姜韶华没再看他们两人,转身离去。
魏公公一刻不敢耽搁,背着平王殿下亦步亦趋。
夜风袭来,夹杂着隐约的血腥气。
武安郡王用力清了清嗓子,靠近淮阳王,压低声音:“吴为和司五已经潜伏在你身边多年,这两颗棋子一动,你现在是百口莫辩。我知道你打算回宫去向太皇太后哀求祈怜。不过,太皇太后的手段你是清楚的。她出手一惯狠辣,怎么可能放过彻底除掉淮阳王府的好机会?”
“这条路,十之八九走不通。”
淮阳王木然看了过来:“你想怂恿我真得谋反?”
武安郡王咳嗽一声,声音依旧压得极低:“谋反当然不成。现在京城里驻扎着英卫营和御林军,几万精兵就在宫外守着,谁要是谋逆,谁就是一个死字。”
“不过,如果新登基的天子一力护着你,你的处境就会好得多了。”
话语中浓厚的暗示,听得淮阳王几乎笑起来:“你想让我支持你登基?我回了宫中,就要被下大狱,哪里还有余力帮你。”
武安郡王低声道:“你在朝中拉拢了一批官员,只要他们肯站我这一边,我登基成功的可能性便会大大增加。只要我能坐龙椅,一定保住你的身家性命。”
淮阳王沉默不语。
武安郡王也不再多说什么,扔下一句“你仔细想想”,便也走了。
淮阳王独自站在天子陵寝前,山间微凉的夜风阵阵扑面而来,全身都是凉的。
……
这一夜,真正能入眠的,又能有几人?
便是姜韶华,躺在床榻上,也是思绪翻腾,毫无睡意。她思索着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变故,已经种种应对的手段。
平王就睡在旁边的小榻上,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姜韶华一转头,便能看到平王那张睡得香甜的胖嘟嘟的脸孔。
所以说,傻子也不是没有好处。换了机灵的孩童,现在早被这一串的杀戮阴谋吓得魂不附体。姜颢只是哭一阵,一会儿就好了。
因为平王同睡一个屋子的缘故,崔渡就不便留在这里,去和陈长史同宿一室。
崔渡难得有满腹心事,根本就睡不着。陈长史见他翻来覆去的,低声道:“别担心,天塌不下来。”
下一句就是,天塌下来,也有郡主顶着。
在南阳王府众属官心中,这句话简直就是铁律。
以前崔渡也是这么想的。可现在情形不同,姜韶华有了身孕,情绪易起伏,精力体力都不及往日。万一动了胎气,伤了孩子更伤了身体,该怎么办?
崔渡满心的焦灼,却不能说,含糊地嗯了一声。
陈长史口中劝着崔渡,其实心里也飘飘荡荡的不踏实。
如果姜韶华要做辅政藩王,以目前的情势来看,确实不难。郑太皇太后范贵太妃都会鼎力支持。王丞相也拦不住。
哪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