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妈陈春香过来给奶奶送饭,一起吃饭时,说起刚才李家寨兽医站来了三个人,一个站长俩兽医,特意下班来家里见谢启茂,说了很多话,但具体说啥,谢启茂耳朵不好使,压根没听清,大概意思是挺对不住,让谢启茂千万别生气,都是误会,说不知道卤煮摊是他侄子打理,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类似问题。
“那我大爷咋说的?”谢虎山咬着窝头,对大妈问道。
大妈哼了一声:“你大爷那脑子能说啥,他都没听清,还以为你给人家添了麻烦,人家来找他问责,一个劲儿的跟人家说回头就让你该种地种地去,不再掺合副业组的活,还说侄子愣,岁数小,他们多包涵。”
“完了呢?”谢虎山问道。
“完了有俩人听你大爷这么说,我看都快哭了,以为你大爷说假话呢,说啥不肯走,最后还是被他们站长小声劝了几句领走了,要不我今天咋来的这么晚。”
“刚走?”
“刚走啊,坐骡子车来的,现在还不一定出村呢。”
谢虎山放下手里的窝头,站起身朝外跑:“奶,你们先吃,我一会儿就回来。”
过了十几分钟,谢虎山才又走回来,坐回饭桌前:“没事了。”
“你干啥去了?”大妈看着他跑的一脑门子汗,疑惑的问道。
谢虎山拿起黄瓜蘸着大酱咬了一口:
“没啥,跟那俩兽医聊聊天,给人赔礼道歉,再求他们办点事,打听打听有病的牲口。”
“牲口有病求别人兽医站的人干啥,有啥病找你大爷不就完了?”
“我大爷办不了。”谢虎山对大妈说道。
一听谢虎山敢质疑自己丈夫的兽医技术,陈春香不满意了:“虎三儿,别的不敢说,这话我敢替你大爷吹,在浭阳县,要是连你大爷都治不了的病,就没人能治了。”
“不是给牲口治病。”谢虎山犹豫了一下:
“我让那三个人以后有时间了帮我留意哪有瘫了或者瘸了,没法干活只能待宰的母驴,我大爷不可能有功夫帮我打听这种事,但那仨人可以。”
“打听那玩意干啥?杀了卖肉?”
“副业组挣的钱再攒攒,我想买几头瘸母驴瘫母马养着,让六爷的一丈青给它们配种,牲口怀孕这一年的草料钱,我这个副业组出,这样明年就能帮队里添几头骡子。”
“瞧我侄子这觉悟,年底咱队再选生产队长,大妈替你张罗,让大伙都选你算了!”陈春香听完,刚夸两句就笑容凝固,看看自己婆婆,又看看谢虎山:
“一丈青那是你六爷的心尖子,你找几头瘸驴给一丈青当媳妇,先不说一丈青愿不愿意,你六爷就不可能同意,他不同意,你别说让一丈青配种,别人喂料喂水都不带吃一口的。”
别说配驴,自己公公连品相差的母马都不让一丈青配种,唯恐自己亲手从小养大的这匹马受委屈。
自己大侄子可倒好,要找几头瘫驴瘸驴给心高气傲的一丈青当媳妇,多大仇啊……
“以后再说,钱还没攒够呢。”谢虎山啃着黄瓜:
“更何况不就给牲口介绍对象嘛,把六爷当成男方家长,我自己是女方家长兼媒婆呗,我有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