墩台远侯夜不收。
大明的墩台远侯,夜不收哨,这些个斥候,从事着刺探敌情、查探水文地理、秋天放火的危险工作,以确保朝廷知晓草原部落的动静。
刺探敌情是需要深入虏营的,而这个过程往往十分的凶险。
俺答汗一共抓着十七个墩台远侯,就像当初的苏武牧羊,匈奴的单于一直希望劝降苏武,以此来证明自己更得人心,俺答汗也一直在劝降这些墩台远侯,而最长羁押时间,超过了十三年。
俺答汗失败了,这十七个墩台远侯,都没有成为敌人的鹰犬和走狗。
而这一次三娘子打算在来年朝贡的时候,把这些俘虏,全都送到大明来,这也是在算是在应昌签订条约,汉人事归汉人管这一具体条文的实践。
三娘子把持着政权,也把持着财权,但是她唯独没有把持戎事,俺答汗自始至终都是军权的唯一掌控者,掌握了军权就掌握了掀桌子的能力,大明的军队是国朝的压舱石,草原更是如此。
一条大船失去了压舱石,一定会翻船,但只有压舱石也不能前行。
三娘子并没有付出太多的代价,她劝说成功,俺答汗肯把人交出来,因为三娘子需要一份礼物,让大明皇帝、大明朝廷能够心动的礼物。
俺答汗上次派了两个万人队进攻了应昌,让大明和大明金国之间的关系跌入了冰点,需要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让大明满意。
显然,这十七名历尽磨难的墩台远侯,非常合适。
张居正看完了奏疏,眉头稍蹙,而后慢慢的舒展开来,他笑着说道:“大司寇有心了。”
“哦?”朱翊钧看向了王崇古,张居正从来不会空穴来风。
王崇古看着张居正就略显无奈,活着的张居正真的是洞若观火,这奏疏里一个字都没有提到他王崇古,结果还是被张居正给看了出来,他俯首说道:“三娘子书信询问臣该拿些什么,臣就给参谋了下意见。”
“先生又是怎么看出来的?”朱翊钧大感惊奇的问道。
张居正笑着说道:“三娘子是大明金国的摄政夫人,吃肉的人,是不会看到吃草的人,三娘子是不会想到,这些墩台远侯,陛下会如此看重。”
就算是让三娘子侍寝三个月,三娘子也决计不会想到,大明皇帝会在意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远在边方的墩台远侯,会在陛下心中如此的重要。
一定是有人帮三娘子出了出主意,这个人物,自然是拿出奏疏的王崇古了。
“先生厉害。”朱翊钧由衷的说道,皇帝发现,张居正思考问题,最喜欢的做法,就是换位思考,把自己换成那个人,去思考问题。
这一种可怕的天赋,导致张居正在朝堂上,有一种洞若观火的敏锐,仿佛托塔李天王手里的照妖镜,妖魔鬼怪,无处遁形。
设身处地,换位思考,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了。
“三娘子能不能提前来?啊,她不来也没关系,把墩台远侯送来就行,王次辅,咱们的墩台远侯回家,到底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呢?”朱翊钧的面色极为凝重,三娘子只要不开太过分的条件,都是可以答应的。
这和朱翊钧过往的态度完全不同,朱翊钧这个皇帝当的,爹味儿十足,给你的,你必须要,不给你的,伱不能讨,这次是可以商量条件,甚至可以做出一些让步的。
“羊毛生意的顺畅。”王崇古并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出了三娘子的需求,羊毛生意是财权,也是三娘子控制诸部的最好手段,而三娘子希望可以保证羊毛生意稳定。
王崇古进一步补充说道:“三娘子说,对于草原人而言,养多一些羊,是长生天的恩赐,刚出生的孩子能够熬过寒冷的冬天,而陛下就是长生天在人间的使者,将希望和生存带到了草原